一行人來到攤子前,白叟指著那鍋老湯,問本身的兒子:“這是甚麼?”
白叟當然不是在說這鍋老湯,而是借物喻事。因為白叟冇有李玄都這般“大膽”,以是說的非常含蓄隱晦。
李玄都還是不承認,“錦衣玉食的天子不難,衣冠禽獸的百官不難,綾羅綢緞的富賈不難,良田萬頃的豪族不難。難的是那些能耕之地步不及天下之半卻要納天下之稅的小民百姓。有些百姓,一年的收成也就勉強餬口,卻另有那麼多賦稅勞役和各種項目標加稅。天子難嗎?冇有大權,仍舊能夠坐在皇宮當中,還是俯瞰天下的九五之尊。百官難嗎?大不了去官回家,守著老婆孩子過日子,畢竟家中有錢也有田。他們都有退路,都不難。真正冇有退路的還是那些小民百姓,他們能退到那裡去呢?舍了地步不要,成為流民,要麼餓死在路邊城外,要麼就被亂軍裹挾。如許的退路能稱之為退路嗎?他們有彆的挑選嗎?這已經不能稱之為‘難’,而應稱之為‘苦’,故而有詩雲:‘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如果平凡人來問,店家萬不肯照實相告,可他見一行人穿著華貴,氣態不俗,一看就是士紳人家,那便冇了那麼多講究,這等人家還會跟自家搶買賣不成?因而店家笑著答覆道:“回老爺的話,這湯裡是我太爺爺那輩傳下來的,除了平常的底料以外,我太爺爺加了鴨的口條,我爺爺加了一條狗尾巴,我爹又加了豬骨髓,傳到我這一輩,我就想著,我也得加點甚麼,老爺您猜,我加了甚麼?”
白叟笑道:“能被小友承認一次,實在不易。”
李玄都道:“下能夠告慰亡者在天之靈,上能夠讓天下百姓曉得,這個世道還是有那麼一些人情願站出來做些事情,這個世道終是有但願可言的,算是鼓勵厥後人。並且他們固然死了,但也不是隨流而去。”
白叟的兒子耐煩答覆道:“就是紫府劍仙。”
白叟望向李玄都,“既然這些人未曾隨流而去,那麼他們在哪兒?”
“對嘍。”白叟臉上暴露笑意,“這鍋湯熬了這麼多年,加了各種百般的佐料,可說到底,換湯不換藥。現在又加出來一個羊頭,可湯還是阿誰湯,冇甚麼竄改。”
過了半晌,李玄都緩緩說道:“這鍋湯熬了這麼多年,想要靠一個羊頭去竄改湯的味道,已經是不成能之事。想要換一個口味,那麼就要先把這鍋湯全數倒掉,然後丟掉鍋底,把鍋好好洗上一洗,最後再放入新的佐料和淨水,隻要如許,才氣換湯又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