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麵笑問:“如何?”
仰首猛灌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森羅殿前,左有油鍋,右有磨盤。
多年積怨,終究破臉。
泥路狹小,曲折延長,潮濕處已被黑草吞噬,彷彿已經好久冇有人走過了。
終究捱到了豐國京都。
雙手做枕,閉上雙眼,白無常逐客:“醉了,走不動了,我先喘會。”
“嗯,騙鬼。”
順手一揮,將葫蘆拋了出去。
又喝一口酒,無法的輕歎:“要不是我曉得豐國京都庭蕭瑟,還道是又有人打上門來,屠了森羅。”
一個白麪墨客正席地坐在殿中間。
黑風舞來,自風裡鑽出一個滿麵紮虯的大漢,與白無常並肩而坐。
執杖的鬼役睡了一地,枷鎖、鐵勾也到處散落。
收起笑意,兩人齊看向白無常,語聲漸冷:“你我兄弟三人,向來相互不分,你從陽間帶返來的物事,也冇少分我兄弟好處,明天不管如何,我們兄弟也要聽到你親口罵他幾句,以證你心。”
聲音宏亮,如同喪鐘。白無常仰身躺在台階上,大口喘著氣,不睬。
“不然呢?”
冇有水,隻要血,稠密的緩緩遊動。
軟軟的依托在門上,足下一滑,順著城門癱坐在地上。
森羅殿前的台階足有一輩子那麼長。
醉眼看著門司去打酒的背影,白無常點頭感喟:“三界裡都笑我豐都城胸無長氣,個個都耍鬼心眼兒。不過,我們本來就是鬼,不耍鬼心眼,還能耍民氣眼嗎?”
這些瘦鼠的眼睛是紅色的,火紅,彷彿未燃儘的炭。
森羅殿中心,一束陽間火。
馬麪點頭晃腦的念著:“黃口小兒,乳臭未乾,那日天寒,我將他拆骨燉湯,想一解寒氣,成果他肥大枯乾,燉了一夜,卻冇燉出一滴油來,最後這鍋殘湯連狗都不喝。”
紅髮獠牙麵現不快,看了看手中的狗腿,想了一下,接過白無常的葫蘆,陰沉的說:“僅此一次。”
聽到身後有人謾罵,他漸漸起家,摸到門前,笑說:“火氣這麼大?把穩勾來天雷。”
牛頭抱來乾柴,紅黃的火焰漸漸搖擺起來。
冇有一個正凡人會情願走這條路,卻有一個白衣人正搖搖擺晃的走來。
牛頭哈哈大笑:“你本來就冇有氣,喘甚麼?騙鬼啊?”
門上有釘,將白袍劃做襤褸,手裡的葫蘆也摔了出去。
白無常點頭苦笑:“我用一隻上好的狗腿,換來一葫蘆兌了酒的水,真是鬼籌算盤瞎算計。罷了,罷了,誰讓那位小爺攪得豐都城誰都冇買賣做了,權當我為他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