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麼摔碎青瓷瓶?因為做得不敷好,不敷資格待在這破屋子裡。

“本來的,既是師父,也是生父。”紀慎語說,“不過……我跟你坦白吧,實在我首要學的不是這個,是玉石雕鏤。”

丁漢白砸窗戶:“去你的,關了燈不睡覺,哼甚麼靡靡之音。”

時效一個早晨,但很有效。

待到晚餐,丁漢白用心吃清蒸魚,可魚肚就那麼幾筷子,其他部位又嫌不敷嫩。筷子停頓間,中間的紀慎語本身冇吃,把之前夾的一塊擱他碗裡。

終究熬到回小院,紀慎語在前麵走,丁漢白跟著,進入拱門後一腳踢翻繁華竹,那動靜把對方嚇得一顫抖。丁漢白問:“乾甚麼負苦衷了?”

紀慎語心急地往手上套:“彷彿有點大。”何止有點,一垂手就能掉下來。

不提還好,這下提起有些難安。

梁鶴乘說:“絕症要死人,我孤寡無依的,治甚麼病,長命百歲有甚麼意義?”他始終捂著肺部,腫瘤就長在裡頭,“我收過門徒,學不成七分就耐不住貪婪,偷我的東西,壞我的名聲。我遇見你,你心善,還懂門道,我就想看看我們有冇有緣分。”

眼看雨又要下起來,紀慎語跟從對方進屋,出來卻無處下腳。一張皮沙發,一麵雕花立櫃,滿地的古玩珍玩。他頭暈眼暈,後退靠住門板,目光不知落在白瓷上好,還是落在青瓷上好。

紀慎語甚麼都懂了,老頭是成心收他為徒。他原覺得紀芳許歸天了,他這點技術遲早荒廢,卻冇想到冥冥當中安排了朱紫給他。

梁鶴乘打起精力:“那你的本領承自哪個師父?”

雨線麋集,絲絲縷縷落下來,化成一灘灘汙水,紀慎語拜完師冇做彆的,撐傘在院中清算,把舊物裝斂,籌算下次來買幾盆花草。

薑采薇窘澀地笑:“我應搶先量尺寸,第一次織,太冇準頭了。”

也不滿是怕,歸正不想招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紀慎語腦筋發熱,俯視一地冇法落腳的瓷渣,半晌,窗外雷電轟鳴,他扯了椅墊拋下,就著滂湃雨聲慎重一跪。

梁鶴乘大驚大喜:“丁老闆?!”他反手指背麵,“你瞧瞧那一屋,各色古玩,是不是唯獨冇有玉石擺件?雕鏤隔行了,就算雕成也逃不過你那師父的法眼!”

梁鶴乘答非所問:“不來講明緣分不敷,來了,申明咱爺倆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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