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山莊的客房中,一個少年人在床榻上展轉反側。夜寒如此,他的額頭卻充滿了汗水,滴滴盜汗從額上滑下,打濕了他顫抖的睫羽。
“弟子知錯。”少年人頭垂得更低了,“請師父懲罰。”
“叮――”
“弟子明白。”少年人沉聲道。
“這有何難。”來人冷嗤一聲,“你方纔可覺體內有冷熱兩股真氣瓜代亂竄?”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來人一隻手在桌麵上輕叩,看向少年人,“你隻知十八泥犁掌因地藏而來,卻不知這二者之間的乾係遠非看上去這麼簡樸。地藏言‘天國不空,誓不成佛’,你可知這度儘天國的前提是甚麼?”
來人峻厲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半晌,冷聲道:“你可知這是為何?”
賈無欺撓撓頭,還在絞儘腦汁地想著該如何說,嶽沉檀卻已瞭然道:“看來你確切深有體味。”
“一人一身,具十八界。自性若邪,起十八邪;自性若正,起十八正。自性惡用,則起凡心,自性善用,則起佛心。你現在凡佛參半,合而論之,故而平平無奇。若想衝破,先從凡心開端罷。”
少年人並冇有因為他和緩的態度而放鬆下來,還是屈身垂首,不發一言。
他答得恍忽,卻未發覺嶽沉檀說完以後,臉上的神采也頗不天然。像是感覺本身方纔的話非常不當,嶽沉檀又乾巴巴解釋道:“慧能法師有雲,‘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你若一味禁止,反倒有違天理了……”
來人麵露欣喜之意:“如此看來,便隻差臨門一腳。”他朝床榻揚了揚下頜,“你先回榻上運功調息,一炷香以後,為師再替你打通樞紐,境地衝破還不是在彈指之間。”
少年人遊移半晌,道:“未曾。”
少年人難掩驚詫之色向窗邊望去,緊閉的窗戶不知何時已被推開,窗下的八仙桌邊,鮮明坐著一小我。來人身姿矗立,頭戴鬥笠,笠邊還圍有一圈皂紗。暗淡當中,模糊能瞥見他雙眉入鬢,眼角帶煞,嘴角上帶著一絲冷削之氣。
嶽沉檀疏忽他神采豐富的臉,垂眸道:“你當時說,‘你的道與我無乾,我的道你也無庸置喙’,可還記得?”
嶽沉檀見他侷促的模樣,輕歎道:“你現在倒也曉得何為收斂了。”
“無妨,本日為師便奉告你。”一陣夜風吹過,微微翻開皂紗的一角,暴露來人微勾的嘴角,“十八泥犁掌是叫給外人聽的,我隻稱它為,十八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