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的目光這才落到了顧成卉身上，扯著嘴角暴露一個對付的笑來，隨即一掠而過：“聞聲你們跟祖母走散了，又被亂黨圍住，我魂也差點嚇冇了……”一雙眼仍隻望著顧七。
主屋裡，孫氏正一下一下地打動手裡一隻團扇。樂媽媽的頭埋得低低的，束動手站在角落裡，幾近叫人忘了她還存在。顧七坐在孫氏右下首處，掛著一點淺笑，神完氣足――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她方纔在老夫人處直嚷心口沉悶，身子不適，還哄得大師忙送了她回院子。
禁衛軍、巡防司、順天府兵丁，一列列的軍士舉著火把，在烏黑的夜裡，幾近將都城翻了個底兒掉。
顧家世人這才簇擁著老祖母，並著丫環婆子，一起浩浩大蕩地進了壽安堂。
車窗外的陽光透過簾子，灑在顧七白淨的肌膚上，暗影襯得她一雙酒窩更深，牙齒更白。
進了顧府，馬車還是在垂花門處停下了。包含顧老爺、孫氏等在內大小主子，得了動靜今後就一向站在門邊兒上候著。現在一見老夫人和兩位蜜斯都下了車，頓時迎了上去――問過了老夫人的安，顧老爺和孫氏轉向了兩個女兒。
半夏、橘白兩個，彷彿找到媽媽的小狗似的，拉住了她的袖子，又是哭又是笑。許媽媽眼眶紅著，不住道“女人想吃點甚麼，我這就去……”或是“嚇著女人了、委曲女人了！”隻要細辛，仍像昔日那樣冷靜地跟在顧成卉身邊，給她泡好了茶，又拿出許媽媽做的靠枕來，拍打鬆了，墊在椅背上。
顧成卉天然毫不在乎，這邊以顧明鬆打頭的幾個兄姐妹也都迎了上來，好一陣體貼言語。隻見顧成宛紅著一雙兔子眼，細藐小小的模樣更不幸了，拉著顧成卉道：“五姐這一次當真是死裡逃生……冇有嚇著罷？”
各種百般狼籍的雜音一向斷斷續續地持續到了天明。待顧府、許府世人用罷了早餐，提著一顆心坐到了近響午，才終究傳來了城中解禁的動靜。巡防司在京中一處酒樓的地窖裡，搜到了一二十個來不及出逃的反黨，並幾十把兵器。其他幾個衙門或許是受命辦差，可巡防司倒是在戴罪建功――竟然讓這麼多人帶了兵器，不聲不響地混進了城，鬨出瞭如此一個大亂子，顧成卉就算是不通宦海上事，也曉得巡防司的長官恐怕不會好過了。
“你去拆了就是，我自有效。”顧成卉並未幾說，見她們回身走了，又忙加了一句道：“莫要拆壞了――留一個香囊的形兒下來。”二人恭聲應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