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到二門中間是道幽長甬道，帶路的變成個小丫頭，對方不說話，餘騅也冇有主動搭話的意義，就一起寂靜地跟著出來了。甬道絕頂寬廣了一些——也有能夠因為是夜裡，他看不出太大不同。
吳儂軟語，跟北方嚴格的寒冬格格不入。
打雪仗的小孩子稀稀拉拉被叫回家吃晚餐，年青人拎著菜墩從衚衕裡出來，天氣已經暗得看不清他的臉。
“這……”
大爺笑了起來：“你如果去張家可彆光收菜墩子啊。大戶人家，好東西多著的。”
“你家夫人纔是孀婦嘞！你這小我不要亂講好不好！我們家老爺在內裡當大官的，謹慎讓夫人聽到，割了你舌頭！”
小丫頭叮囑他在內裡等著，本身走上前敲拍門，說道：“夫人，二道估客來了。”
一個男人站在屋簷下，穿戴玄色棉襖，頭上戴著兩隻捂耳很長的棉帽子。他背上揹著個長匣子，快有彆人那麼長了，拿破布纏著。彆人問起來隻說是土槍，打兔子用的。
出了年關冇幾天，天兒還很冷，屋簷底下掛著長串長串剔透晶瑩的冰棱子，現在還在走街串巷的，除了遊手好閒的二流子，就是小孩——再有第三種，便是道上飄著討餬口的二道估客。
他婉拒道：“不了，我還急著去張家看看呢，大過年的不曉得能不能收著東西，這麼冷，出來一趟不輕易。”
餘騅顫抖著從車廂裡摸出把小壺仰脖往嘴裡倒了口酒，烈酒入喉，寒氣才被稍稍遣散了些。他滿足地歎口氣，揚鞭往騾子背上悄悄抽了抽：“又是充公獲的一天——駕！”
他不嫌臟，走上前蹲在中間扒拉了幾下，發明內裡的東西都是些小茶杯小茶壺，冇幾樣金石玉器，餘騅又細心看了看那些器具的胎口，感覺算是可貴一見的好東西。
“內裡冷，彆送了……哎喲！”
餘騅薄薄的嘴唇悄悄一撇，屋裡的抽泣聲俄然停下來，彷彿向來冇有過似的。不一會兒門被推開，走出個女人。她手裡端著盞油燈，豆大的火光被夜風一吹，忽忽悠悠，將她的影子拉長。
餘騅耐煩地等著，對方終究還是咬咬牙，點頭同意了：“你明天還是這個時候來，帶著錢過來，我纔給你東西。”
餘騅笑得暴露一口白牙，對她拱拱手：“那鄙人先告彆了。”
回程上，他騾車前邊就掛上了盞燈籠，餘騅拿鞭子捅了捅那紙糊的燈籠，不由感慨，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這時一陣冷風吹過來，叫他打個寒噤，就再也冇有想這些事的心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