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喝碗熱水再走？”
餘騅顫抖著從車廂裡摸出把小壺仰脖往嘴裡倒了口酒，烈酒入喉，寒氣才被稍稍遣散了些。他滿足地歎口氣，揚鞭往騾子背上悄悄抽了抽：“又是充公獲的一天——駕！”
張夫人疾行到餘騅麵前，捂著胸口輕喘著說道：“先生，先生……我這裡另有件東西，是對翡翠墜子，你可否一起收了？”
那男人被屋仆人拉進院子裡，一昂首，帽子底下就暴露雙笑吟吟的眼。
餘騅說完就從速進了二門，門房進不來，站在門口連續串地罵，院子裡靜悄悄的，他的罵聲就格外刺耳，因而還冇罵上幾句便被個婆子拎著耳朵拽走了。
一個男人站在屋簷下，穿戴玄色棉襖，頭上戴著兩隻捂耳很長的棉帽子。他背上揹著個長匣子，快有彆人那麼長了，拿破布纏著。彆人問起來隻說是土槍，打兔子用的。
餘騅薄薄的嘴唇悄悄一撇，屋裡的抽泣聲俄然停下來，彷彿向來冇有過似的。不一會兒門被推開，走出個女人。她手裡端著盞油燈，豆大的火光被夜風一吹，忽忽悠悠，將她的影子拉長。
這二年常常有收舊貨的人進村，要家裡的舊碗舊盤子，花瓶也要，女人戴的銀鐲子也要，村裡人大多叫他們二道估客的，他們本身感覺刺耳，自稱“收老東西的”。
“夫人要一起賣了？”
年青人笑了笑冇有答話，揹著長匣子走了。
餘騅心中迷惑，卻也停下來等著。看得出張夫人是裹了小腳的，走路很吃力，一起過來，身形如弱柳扶風，搖搖擺晃，她身後還跟著另一個女人，貼身丫環的模樣，在前麵一疊聲叫著“先生等一等”。
餘騅點頭：“好啊，張夫人籌算要甚麼價？”
轉頭卻摸著鼻子嘀咕：“就是長輩叫我走街串巷啊，家傳技術。”
大爺笑了起來：“你如果去張家可彆光收菜墩子啊。大戶人家，好東西多著的。”
大爺又問：“要這些菜墩子做甚麼？收歸去當柴火？”
屋仆人是個上了年紀的大爺，被他這麼冷不丁一瞧，愣了愣，內心嘖嘖獎飾——這小夥子長得也太俊了，鎮上都冇見過這麼俊的。
餘騅想起來他方纔說內裡就夫人一小我，進門前又悄悄問：“你家夫人是孀婦？”
這年景不是甚麼好年景，兵荒馬亂，誰家留著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死物，他們給的代價合適，也就讓收走了。
“切，買賣人，世故。”
“你做麼子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