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覺到了門外的動靜，緩緩地抬開端，目光在女孩兒整齊不齊的短髮上迴旋了一圈，冷冷一笑，啞聲道：“你還返來做甚麼？”
他會如同以往每一次早朝一樣，坐到龍椅之上，宣佈太子與公主叛出都城，宣佈要派人緝捕他們，宣佈與他們、與她恩斷義絕……
洗墨跪在一旁，淚流滿麵，卻無從動手，而那位大周天子正頹廢地坐在地上，手裡握著她削斷的頭髮，目光癡癡，滿頭烏髮全作了雪色。
再過一會兒，他就要去上朝了，明黃龍袍，玉旒金帶，明天是個晴好的氣候，他會迎著朝陽呈現，俊美威武，光芒萬丈。
他被她哄得一個歡暢，就等閒的許了信譽：今後阿若出嫁的時候，爹爹來為你梳頭。
那樣金飾的頭髮，養得這麼豐茂和婉，他花的心機比她本身還要多，如何就這麼狠心，一下子全斷了呢？
兵刃收起，林嘉若哭泣一聲，跌跌撞撞撲倒在他身前，顫抖著雙手撫上他的頭髮、他的臉龐，口中喃喃低泣：“如何會如許……如何會如許……”
就讓她再看他一眼，下次再見，恐怕……
到了此時，林致之也鬆了一口氣，轉頭向她，卻見她回過了頭，怔怔地望著紫宸殿的方向。
他如何會變成這模樣？他們如何會變成這模樣？
林時生頓時眸光一利，冷聲喝道：“猖獗！”
小女孩兒又鎮靜又獵奇地問，爹爹，出嫁是甚麼意義？
夜彷彿有些深了，刺耳的兵刃相擊聲遠遠近近地傳來，反而更顯得殿內空曠深寂，
話到最後，聲音漸啞，“梳頭”兩個字，和著幾滴淚，冇入掌心如墨的青絲當中，遍尋不見……
林嘉若握了握他的手，最後看了林時生一眼，低聲道：“走吧……”
林嘉若冇有給他禁止的機遇，寒芒一閃，青絲落地，暈成一幅錯落混亂的水墨。
林致之“嗯”了一聲，抱著她去了東華門。
退後已經不成能了，隻能往外衝，宮門外，袁氏、謝氏、晉陵王府均有策應，但呼應的，左金吾酈道初，右金吾中的裴氏舊部都在嚴陣以待，魏七也正受命趕來。
淚水奪眶而出，她掙開了林致之的攙扶，朝殿內踉蹌而去，卻被門口的千牛衛橫刀攔住。
……
半晌以後，殿內又隻剩了他一小我。
林嘉若望著紫宸殿，望著，望著，淚流滿麵。
天氣亮起，午門的方向，朝臣魚貫而入，紫宸殿的門仍舊冇有翻開，不但是林嘉若，就連林致之的神采也垂垂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