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了子時,裴釗本覺得蘇瑗早就睡下了,怕宮人通傳的聲音將她吵醒,待童和表示守在門前的小黃門噤聲火線輕手重腳地走進殿內,不料殿內倒是一片敞亮,端娘正捧著個托盤從寢殿裡出來,見到裴釗忙迎上來道:“陛下返來了,娘娘本日安設得早,方纔又醒了過來,陛下可要用些宵夜麼?”
裴釗擺擺手,心中牽掛蘇瑗,便大步走進寢殿內,果見她穿戴寢衣坐在案幾旁,手裡捧著個瓷盞吃得正香,聽到腳步聲便抬開端來,笑得眉眼彎彎:“唔,你返來得恰好,本日這盞羹滋味非常不錯,你要不要嚐嚐?”
蘇瑗早就給裴釗騰開了位子,等他躺下後甚是自發地滾進他的懷裡,有些驚奇:“你身上好燙,莫不是染了風寒麼?”
“如何?”
夜色黑沉,殿內的地龍燒得極旺,可窗外偶爾響起的吼怒風聲卻還是帶著寒意,裴錚向來不拘末節,在裴釗麵前也無甚拘束,此時卻被他冷峻的神采嚇得心中發寒,當下也不敢再問,隻謹慎翼翼道:“臣弟失禮,請皇兄恕罪。”
文官的短長之處便在於那副聰明的口齒和胸中的文墨,何況蘇仕的文采放眼全部大曌,能與之比擬的不超越三人,他手中握著密旨,倘若要保全裴鈺,隻消從裴鈺軍中找個替死鬼,擔了這謊報軍情誣告德王的罪名,屆時即便罪證確實,到底也還是有幾分難堪。
倘若在裴釗看似寬大的成心放縱下,裴鈺按捺不住在天都城外出兵,屆時即便是先帝活著,也冇有半分體例了!
“......”蘇瑗義憤填膺地看著裴釗:“我把你當吃友,而你竟然想吃我豆腐!”
蘇瑗一聽頓時兩眼放光:“好啊好啊。”當下便手腳並用地爬到裴釗身上,小狗似的啃了幾口,裴釗一開端本隻是陪她玩鬨,可一片溫香軟玉在懷,而她的唇齒間帶著蜜露的苦澀,好像這人間最為極致的引誘。他身子一僵,趕緊伸手將蘇瑗抱到床上,在窗邊鵠立好久方靜下心來。
“......”蘇瑗微微撅起嘴道:“裴釗,偶然候你嘮叨的模樣,和端娘像得很。”
裴釗微微擺了擺手,冷聲道:“若裴鈺隻是起兵謀反,朕或許還可饒他,可他此生有兩件錯事,是朕最不能忍之事,朕若不竭厥後路,如何能消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