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手劄遞到裴釗手裡時,站在一旁的南宮烈臉上儘是笑意:“末將倒未曾曉得,本來我們大曌的子民竟然如此文采斐然,這信寫得的確是字字泣血,大家都在懇求陛下莫要因顧念兄弟交誼而心軟,看來顛末此番,裴鈺連所謂‘賢王’的好名聲,也保不住了。”
裴釗趕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冇事。”
裴釗擺擺手,心中牽掛蘇瑗,便大步走進寢殿內,果見她穿戴寢衣坐在案幾旁,手裡捧著個瓷盞吃得正香,聽到腳步聲便抬開端來,笑得眉眼彎彎:“唔,你返來得恰好,本日這盞羹滋味非常不錯,你要不要嚐嚐?”
已過了子時,裴釗本覺得蘇瑗早就睡下了,怕宮人通傳的聲音將她吵醒,待童和表示守在門前的小黃門噤聲火線輕手重腳地走進殿內,不料殿內倒是一片敞亮,端娘正捧著個托盤從寢殿裡出來,見到裴釗忙迎上來道:“陛下返來了,娘娘本日安設得早,方纔又醒了過來,陛下可要用些宵夜麼?”
裴錚從未想過那位風韻怡人的太妃竟然還與裴鈺有所來往,心中甚是驚奇,又聽裴釗道:“貳心中不滿的是朕,要篡奪的也是朕的江山,既然如此,他便該光亮正大地與朕較量。可他不敢與朕比武,卻將心機放在阿瑗的身份上,企圖以阿瑗的名聲做賭注謀朝篡位,此乃其二。”
裴錚歎道:“早在裴鈺出兵謀反那一日,皇兄實在便已有最彆扭的來由取消父皇密旨,緝拿裴鈺,何至於像今次這般,又給足了蘇家棄暗投明的機遇?臣弟素聞皇兄昔日帶兵時是多麼果毅,今次卻為了蘇家一忍再忍,嫂嫂如果曉得了,想必也會諒解皇兄的一片苦心。”
他眼中笑意愈深:“更不費心。”
裴釗便含笑道:“疇前看你就不費心,待刮目相看一番後......”
“如何?”
“如許冷的天,如何也不加件衣裳。”裴釗順手解下大氅為她披上,方在她身邊坐下:“倘若凍著了,又要耍賴不肯喝藥。”
夜色黑沉,殿內的地龍燒得極旺,可窗外偶爾響起的吼怒風聲卻還是帶著寒意,裴錚向來不拘末節,在裴釗麵前也無甚拘束,此時卻被他冷峻的神采嚇得心中發寒,當下也不敢再問,隻謹慎翼翼道:“臣弟失禮,請皇兄恕罪。”
“......”蘇瑗微微撅起嘴道:“裴釗,偶然候你嘮叨的模樣,和端娘像得很。”
“此事便是說與你聽,也無甚大礙。”裴釗黑沉沉的眸子裡不見半分情感,而那聲音卻好像開了鋒的利劍,帶著騰騰的殺氣:“當年裴鈺欲在先帝身邊安插人手,便將文氏送進宮內,後文氏受封琅琊夫人,對阿瑗到處難堪,厥後更是領了裴鈺的號令,與阿銘的保母沆瀣一氣,將阿瑗推入湖中,藉此敲打蘇仕,此乃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