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個當口,趙官家隻是低頭看條記不斷,倒是愈發引得氛圍狠惡起來。
“因為《青苗法》規定,青苗貸利錢上限便是三成?”
“小僧在。”法河在地上輕聲相對,氣若遊絲,但反應卻極其敏捷。
而趙玖略微一頓,卻又持續言道:“方纔從幾位宰執,到幾位尚書,另有陳祭酒,說的都很好,便是酈副都統,話語固然怪誕了一些,但事理也還是有幾分實在的……國度乏錢,卻千萬不能再剝削百姓,就隻要從那些百姓之上的有產者身上取了。而這些有產者,不管僧道、商賈、地主,乃至勳貴,手裡絕對是有錢的,乃至能夠說是眼下最有錢的,他們承平時坐享其成,如國度困難,當然隻能請他們著力了。隻不過,到底該如何著力,總不能強掠吧?如許便是能成,也不敷以取信於人了。何況一旦強掠,往上可止,往下的鴻溝又如何分?地主豪商等閒奪了產業,富戶是不是也要交出來?富戶以後,中產之家是不是也要拷掠一番?這就冇了鴻溝,會出大亂子的。以是,我們得想個彆例,規端方矩、合情合法、有止有度的把財帛從這些有產之家取出來用。”
而停了半晌,出言與林杞相對的,竟然是他的政治盟友、禦史中丞李光:“林尚書……你說的這些都是極有事理的,交子國債是很好的東西,朝廷必定要做的,但我問你,國債不再負利,而以正息收回的話,究竟能賣出去多少?若一心賺這點息錢,跟國債濟急應事之底子是否牴觸?”
“為何不說話?”趙玖冷冷詰責。
“朕本日教教你們甚麼叫帝王學問!”趙玖麵色烏青,起家負手向前,超出有些慌亂的宰執重臣們,然後冷冷四顧,被他看到的人,不管是何態度俱皆躲閃。“那便是甚麼重文輕武,甚麼虐待士大夫,甚麼異論相攪,甚麼守內虛中,甚麼與士大夫共天下,都是上麵的東西!窮戶百姓纔是最根基的根底!天子也好、士大夫也罷、勳貴也成,便是佛道豪商,不都得立在百姓之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幾百年的事理,真覺得唐太宗是在裝模樣說標緻話呢?他能成千古一帝是靠說標緻話嗎?朕以閒散王爺的身份即位,就跟太上道君天子普通無知,普通輕浮誤國,普通被你們亂來呢?有些東西,便是你們不懂朕也懂!朕就是認定了你們這般‘貧富相濟’在挖朕的根底,就是認定了,這是天底下第一等不能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