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死得修煉,冒死得想要成為一個完整之人,那統統的源處,約莫就是多年之前,遠遠見到的那一道劍影——執劍的人憑風而立,端倪間凝集著亙古不化的冰雪,無窮無儘的劍意自他身上放射,隻是淡淡一眼落入心底,任他此後受各式磨難百般辛苦——也不捨跟隨。
方其雅復甦得瘋了那麼久,約莫練雲生便是那塑造她道心的基點,才固執又一廂甘心得守著這癡戀不肯分開。可練雲生呢?江山日月自顧自運轉,他始終是一塊盤石一縷清風,無所轉移。六合萬物在他眼中都是虛無,哪怕與方其雅有浩繁牽涉,亦從未曾是以而擺盪。阿禍於他彷彿是獨一的例外。
渡魂之術畢竟是上古奇術,神魔分界,洪荒遠去,傳播於這人間的連隻字片語都不存在。凡人隻知命魂改換為奪舍,卻不知這世上另有藉性命魂以生的怪物。
可這六合最後的神祇怎能夠下界?
勝雪的白衣,纖塵不染,隻要他留下的那道劍痕仍然橫亙在那邊,陋劣的赤色已不存,連纖細傷口都癒合了。烏髮如水般淌在身後,綴著的也是毫無正色的白玉。通身的劍意永久環抱,倒不是顯出那身衣袍白得刺目,隻是如光般能侵襲入觀者視野,令人畏敬得連第二眼都不敢看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