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愷之有個寡居的姑母住在這莊園裡,陸夫人朱氏少不得要去問候一下,陸葳蕤和陸道煜也跟著一起去。
朱太守夫人道:“通衢來往,同業又何妨,叮嚀婢仆,不讓陳操之與葳蕤相見便是了。”
二十六日,車隊浩浩大蕩來到晉陵,晉陵有顧氏大莊園,一行人當夜便在晉陵顧氏大莊園安息。
陸夫人朱氏那裡會不曉得葳蕤與陳操之之事,蹙眉道:“這個陳操之來做甚麼!二兄拒見吧。”
正說話間,府役來報顧愷之、謝玄、陳操之、祝英台、劉尚值來拜訪,朱太守整衣籌辦去前廳,陸夫人朱氏忽問:“二兄且慢,陳操之是哪個陳操之?”
朱太守心道:“這是你陸氏與陳操之的私怨,與我何乾,客歲我聽信陸始禁止土斷,差點受桓溫懲罰。”點頭道:“陳操之是品官,我豈能不見,並且又是與顧愷之、謝玄一起來的,午後他們便要出發赴京。”說罷,往前廳而去。
一枝橫斜,近在麵前,謝道韞伸手攀枝,湊到鼻間一嗅,嗯,淡淡芳香,如有若無,不由就想起那年那夜在陳家塢聽到的那曲《春常在》,美好的旋律在心底嫋嫋而起,微蹙的眉頭也伸展開來,她為甚麼要愀然不樂,她想的她都做到了,肄業、拒婚、退隱、為友,這都在她把握當中,而子重與陸氏女郎的愛情不是她衷心祝賀的嗎?
陸夫人朱氏遲疑半晌,她與顧氏即將成姻親,並且陸納佳耦曾托顧愷之、張濃雲年初與葳蕤一起入都,好有個照顧,顧愷之與陳操之是老友,莫非她還能讓顧愷之不與陳操之同業!
謝玄對陳操之一見陸氏女郎就神清氣朗非常不滿啊。
陳操之笑而不答,說道:“你們先行一步,我用罷早餐就來。”
陸夫人朱氏驚詫,這才覺悟陳操之將與她和葳蕤同道進京,不由憤怒起來,朱太守夫人提示她說,客歲葳蕤繼母張文紈也是與陳操之一道進京的。
書法能夠悲、能夠怒、能夠哀、能夠憤,但就是不能躁,王羲之寫《喪亂帖》,痛貫心肝,臨紙感哽,其書揮灑淋漓,流貫不羈,結體跌宕欹側,神采外耀,動感激烈;顏真卿寫《祭侄文稿》,藏憤激於哀思中,以感情運筆,不計工拙,不事雕飾,而天然遒勁,得率真豪情之美,這都是情動於中,發之於外的典範之作,但是心浮氣躁並不是一種感情,並不能與藝術相連絡,隻是侵害我們審美的感受,侵害我們感受餬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