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法寒答道:“因風而動?”
謝萬道:“不然,範武子精通儒學、複研玄理,曾理屈孫興公,實在是清談後起之秀,道韞與之相辯難說必勝,不過有操之助談,隻怕支公來此也不懼。”說到這裡,忽想:“道韞辯難無敵,那豈不是說她無人能娶了,當今適齡的高門後輩幾近都來過謝府辯難,卻一一落敗而去,這可真是一煩惱事,道韞已是雙十芳華,再不定下婚事,不免為世人所譏,看來不能由著她性子清談擇婿了――”
顧愷之哈哈大笑:“豈有此理,竺法汰若回絕那就太乏眼力和見地了,稱不得大德高僧,這八部天龍像畫上去,必讓瓦官寺信眾大增――那好,明日我自去瓦官寺。”
陳操之道:“桓參軍脾氣中人,偶爾相逢,一曲所感,便慨然以柯亭笛相贈,雅人深致,令人馳念,隻不知何時能再見桓參軍?”
在吳郡時,陳操之與謝道韞之間停止了多次辯難,但象如許聯手與彆人辯難倒是第一次,感受暖和而知心,彷彿珠聯璧合,隻是如許的辯難還能有幾次?畢生為友,何其難哉!
支法寒求道心切,固執得很啊,這如果議論起來,那陳操之也就冇法見陸葳蕤了,想了想,指著路邊一株杏樹說道:“法寒師兄看到樹梢在動搖否?”
陳操之原擔憂明日如果春雨綿綿,陸夫人與陸葳蕤恐怕就冇法去蔣陵湖遊春了,現在看來,明日應是一個豔陽天――
陳操之點頭道:“明日傍晚我攜笛來打攪萬石公清聽,夜已深,長輩告彆了。”朝圍屏一看,那高挑的身影細腰輕折,似在見禮,聽得謝道韞的聲音道:“多謝陳郎君助談。”
謝韶道:“那是我元姊在操琴。”
陳操之道:“明日我另有事,長康攜我《八部天龍像》去見竺長老吧,免得我去使得竺長老想回絕都不便回絕。”
夜雨初歇,太原溫琳、陳留蔡歆、汝南周迥紛繁告彆而去,座中來賓隻剩陳操之、顧愷之,另有冉盛和顧氏小書僮。
仲春季候,春光明麗,昨夜的大雨使得門路泥濘濕滑,路邊的樹木花草倒是被雨水津潤得茁壯富強,葉子碧綠肥嫩,花瓣猶帶雨珠,望上去分外清爽。
4、雁過無痕
“佛門左太沖”支法寒似貫穿了某種禪意。
陳操之一揖道:“道韞娘子大才,不必鄙人助談亦可佩服範武子。”
陳操之道:“我與袁子才無厚交,如何便為他助談!即便我肯為他助談,也難勝範武子,範武子學問根底深厚,有我不及之處,長康也聽到了,那謝氏女郎辨析入微、詞鋒鋒利,憑她一人足可與範武子周旋,不必我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