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盛見潤兒不要他背,持續蹲著也不是、站著也不是,臉漲得通紅,非常難堪。
一邊的錢唐縣相馮蘭夢微微而笑,明顯是應允了這門婚事了。
宗之和潤兒都想起了祖母,潤兒問陳操之:“醜叔,這大雪天,祖母能看到我們嗎?”
丁幼微感受有些非常,微窘。
丁幼微左足略微抬起,陳操之就敏捷地把一截麻繩在嫂子丁幼微的足踝至履底交纏了兩道,很快又把右足也纏上——
陳操之、劉尚值來到草棚外朝山下一望,三父老、五侍從正上山而來,陳氏族長陳鹹帶路,身邊是馮蘭夢和徐藻徐博士。
陳操之向徐博士和馮叔父道了喜,心道:“仙民端謹慎重、學問豐贍,有為帝師之誌,前程無量,義妹淩波能嫁給仙民,自是良緣良伴。”
丁幼微含笑薄嗔道:“就你話多,從速出來,莫吹冷風。”
陳操之、來德和冉盛換上高齒蠟屐,陳操之又命來德帶上幾截麻繩,三人頭戴竹笠,各持一杖,踩著厚厚一層積雪下到山來,見山下停著兩輛牛車,車稍各掛一盞素絹燈籠,嫂子丁幼微、英姑、小嬋、青枝、雨燕、阿秀、宗之和潤兒都來了,駕車的是來福、來震父子,另有荊奴也來了。
陳操之既歡樂又擔憂,說道:“嫂子,這大雪天的你們如何都來了,凍著了可如何辦!”
玉皇山不高,草棚就在半山腰,間隔山腳不敷百丈,陳操之謹慎翼翼地跟在年近五十的老丫環英姑和嫂子丁幼微身後,若她二人有個閃失能夠及時扶住。
潤兒道:“那要滾得一身雪纔算是跌交嗎?幸虧我抱得牢,不然就栽出去了,不過就算栽出去也不要緊,雪厚厚的,不會傷著。”
陳操之、劉尚值從速迎下去,拜見徐藻博士,徐藻寂然道:“待我致奠了陳母李氏再敘談。”
正月十六,陳尚與孫泰同路赴建康,等待入士籍的動靜,陳操之還是在玉皇山為母守墓,青草抽芽、春暖花開,陳操之手植的那些鬆柏樹苗大多成活了,伸展開枝條,在東風裡搖擺。
徐藻在錢唐盤桓了十餘日,於三月初六回吳郡。
劉尚值問:“那吳郡太守又是誰接任?”
陳操之道:“都是窅緲空曠之論,是籌辦今後去建康呈獻給那些大人先生們看的。”
錢唐褚氏是末等氏族,而陽翟褚氏是高檔士族,當今皇太後褚蒜子就出自陽翟褚氏,褚儉想攀褚太後的高枝,也真是一個很有設法的人啊,就比如劉尚值要攀大漢宗親普通,褚太後曾垂簾聽政,是個極有目光和手腕的女人,豈會讓陽翟褚氏與風評頗劣的錢唐褚氏聯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