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靜姝細看陳操之所繪的八部天龍壁畫,對小龍女和阿修羅王像最感興趣,禮佛畢,回到司馬府,吃緊攬鏡自照,回想那阿修羅王一身二首,左邊是黎黑醜惡的男人腦袋,右邊是白淨姝麗的絕美女人,李靜姝望著銅牆鐵壁鏡裡姣好的容顏發癡,感覺阿修羅王女首很象她,的確神似,可陳操之繪製壁畫之前並未見過她,雖兩次相逢,但她都是隱在馬車裡的啊——
陳操之與顧愷之輕車簡從趕到瓦官寺,見長老竺法汰與一乾僧眾已等待在廟門外,約莫過了一刻時,見宮廷儀仗顯赫而來,皇太後褚蒜子與南康公主在廟門前下了輦駕,竺法汰與陳、顧二人上前驅逐,那李靜姝和新安郡主司馬道福也來了。
新安郡主司馬道福昨日回司徒府,聽到了陳操之連夜追逐陸氏女郎之事,司馬道福既羨且妒,巴不得陳氏不肯嫁女給陳操之。
太後褚蒜子看著陳操之、顧愷之二人,淺笑著對南康公主道:“長公主,瓦官寺壁畫便是陳操之、顧愷之二人所繪,且讓他二人細細講解壁畫故事。”
沈赤黔長跪不起,哀告道:“赤黔曾聽範武子先生言道,陳師海內新儒宗,鄭康成後一人耳,即便無父命,赤黔也早想拜在陳師門下,更何況有父命在此。”
顧憫之點頭苦笑道:“陸始差點又要與我顧氏斷交,經其弟陸納苦勸,才勉強承諾推行土斷,不過依我看陸始仍然執迷不悟,三吳檢籍隻怕另有波折。”
顧憫之淺笑道:“操之真有當年諸葛孔明縱論天下的誌氣,好,我意已決,吳郡顧氏支撐庚戌土斷,我即去給家兄寫信報知此事,顧氏莊園的隱戶將在本月尾在各縣注籍。”
陳操之道:“我德薄望輕、才疏學淺,如何能收徒授學,毋乃為時人所笑!”
……
陳操之道:“江東戶籍總數不過百餘萬,按點竄後的蔭戶製計,士族能夠合法占有的蔭戶估計在五萬戶以上,隱戶更是倍之,朝廷賦稅流失、徭役無人,更易被1、二門閥把持,愚覺得此非長治久安之計,要之,皇室、當政門閥與世家大族三足鼎立,如答應以外禦北虜,內安民生——天之道損不足而補不敷,凡事過猶不及、盛極必衰,士族莊園不成能無窮擴大下去,與其亢龍有悔,不如未雨綢繆。”
在桓溫、郗超看來,司馬皇室的氣力既不如僑姓的王謝大族,也不如吳姓顧陸土著,以是南人北人皆不動,就拿皇室來立威,可見晉皇室陵夷到了多麼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