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十七日午後,孔汪來顧府訪陳操之,孔汪被辟為被東海王舍人,不日將到差,孔汪與陳操之、顧愷之暢談了一個下午,並非隻是辯玄空談,而是交換學問、相互映發,三人惺惺相惜,更增友情。
庾蘊是庾希之弟,三年前庾希被陳操之氣得犯病,名譽受損,庾蘊不借這個機遇打壓陳操之又更待何時?
會稽王司馬昱聽了,哈哈大笑。
範武子道:“何必言謝,君子成人之美,我又何必刁難足下,並且足下並非沽名釣譽之輩,謝府雅集我已見地過足下之辯才。”
顧愷之留孔汪用晚餐,飯後入書房就坐,再論儒玄,酒保來報,南陽範寧來訪。
孔汪道:“我佩服範武子的品德學問,隻是無緣與他一席談了,不過本日與子重、長康長談,受益極多,更有何憾!我便給範武子讓位吧。”
……
範武子道:“不辯了,範武子今後不再與任何人辯難。”
這是時隔近兩年半以後,陳操之再次與謝道韞相見,前日在謝府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而現在看到的恰是他熟諳的祝英台模樣,不由心頭一熱,目光在謝道韞臉上轉了一下,感覺英台兄容顏清減了一些,下巴尖尖——
陸始看不慣這類輕鬆閒適,直言道:“會稽王,本日是考覈陳操之是否有真才實學,並非清談雅集,陳操之如果沽名釣譽之輩,就應肅除其士籍,本次考覈應有寂靜厲穆氣象纔對。”
跟著範武子與陳操之繞小園花徑走了半夜的顧愷之瞪大眼睛道:“範兄不與子重辯難了?”
範武子長眉一軒,眼泛異彩,說道:“如此說,足下亦是不得已而辯?”
孫綽年近五十,猶風韻甚都,朗聲道:“盛則盛矣,猶有憾焉。”
顧愷之笑道:“本來如此,難怪前日範武子見了你,掉頭便走,哈哈。”
廣州刺史兼本州大中正庾蘊道:“當初六姓入士籍之考覈,陳操之因丁憂未能插手,是會稽王格外恩情,允其服喪期滿後再入京考覈,會稽王也曾說過陳操之若不能通過考覈則肅除士籍之語,既然會稽王仁厚,不欲再提士籍之事,那麼陸尚書所言則不失公允,不然此次考覈豈不是遊戲了?陳操之無憂,又如何儘展其才學?”
陳操之含笑道:“多謝範兄成全,範兄如許儒玄雙通的飽學高士若在明日司徒府考覈與我辯難,隻怕我難過考覈之關。”
陸始道:“敢問會稽王,既雲考覈,就有升和黜,若陳操之冇法通過考覈,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