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輕“哼”了一聲,說道:“這是甚麼話,撿寶嗎,晚到一步!”以手勢製止柳絮不準再說,命柳絮去叮嚀廚下送晚餐來——
柳絮想說是不是阿元娘子的的兩位叔父?謝道韞從速搶先點頭道:“不是,叔父叔母多麼寵嬖我,不然,我如還能南下北上?我是問我現在這模樣會不會有點委曲,不是不是,是看我——哎呀,說不明白,柳絮你不懂的。”
謝道韞是三月尾在壽州八公山下送彆陳操之淋雨後感了風寒的,因為是易釵而弁之身,在外不便延醫,隻照醫方本身煎了一些藥服用,拖了十天半月,病倒也好了,隻是一向另有些咳嗽,當下說道:“邇來天熱,有些肺燥,侄女也曾服藥,過些日子天然就好了。”
謝安點頭道:“操之實有非常識見,亦不知其從何得知?他在江東以儒玄才辯脫穎而出,此番出使,磨練的則是霸術譎變,若能占得王猛的便宜,操之出息何可限量!”
謝道韞又輕咳兩聲,說道:“侄女自幼在上虞東山長大,上虞大旱,侄女好歹也是受國度俸祿的八品官,願去儘一份心力,並且客歲冬會稽興建水利,侄女也瞭如指掌,侄女去最是合適,待熬過此次大旱,侄女便依三叔父所言,回建康作三叔父的佐吏,當時三叔父應當擢升侍中了吧。”
說到這裡,謝安俄然眉頭一皺,說道:“邇來建康有傳言,那陸氏女將入宮奉養天子,並且有望成為第一名出身三吳世家的皇後。”
化名祝英台的謝道韞就是在會稽旱情日趨嚴峻的蒲月初分開姑孰前去山陰的,她先回建康在烏衣巷謝府安息了兩日,向謝安、謝萬兩位叔父稟報了隨桓溫去合肥之事,燕軍退兵,桓溫冇有來由長駐合肥,固然豫州很首要,但現在還是袁真、庾希的權勢範圍,桓溫尚不能擺佈豫州軍政,欲速則不達,以是桓溫於四月中旬還鎮姑孰,征調徐、兗民夫三萬人構築廣陵城,為移鎮廣陵作籌辦,因為桓溫是揚州牧,把揚州節製在本技藝裡是桓溫威迫建康的首要步調——
謝安不再說陸氏女之事,體貼道:“阿元,你這般咳嗽,可曾延醫診治?叔父看你此次返來彷彿清減了些。”
謝萬眼睛一瞪,說道:“父母之命,媒人之言,何必待陸氏女承諾!你覺得天下父母長輩都如汝叔父這般放縱你嗎?”
自隆和元年秋以來,東晉轄境完整的九個州有三個州遭受乾旱,這三個州彆離是揚州、湘州和江州,此中尤以揚州的旱情最為嚴峻,揚州十郡竟有半數以上郡縣持續六個月冇有象樣的降雨,太湖水係的很多支流斷流,魚蝦被固結在乾枯龜裂的河泥中,偶有一個低淺水窪,都是泥漿渾濁,山間走獸與百姓爭水,不但農田無水灌溉,就連人畜飲水都困難了,一貫雨水充分、河道縱橫的三吳大地現在竟成了赤地千裡,據鄉閭耆老所言,此次乾旱比東吳黃龍年間的那次大旱還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