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點頭,想起一事,說道:“子善兄,我方纔碰到虞嘯父,虞嘯父說陳操之將去拜訪其叔父虞預,陳操之是四周遊說啊。”俄然想到陳操之、祝英台魏氏、謝氏、孔氏都拜訪到了,現在又要遠赴餘姚拜訪虞預,獨把他賀氏漏了,這是較著鄙視他賀氏啊,一念及此,賀鑄是既氣憤又焦炙。
虞預不開口。
一行人於十月二十四日午後出發,謝道韞又騎上了她的褐色牝馬與陳操之並轡而行,虞嘯父亦能騎馬,但未與陳、謝二人靠得太近,比擬陳操之來講,虞嘯父對這個牙尖口利的祝英台更無好感,幸虧次日午前達到上虞縣東關鎮時,這個祝英台便分道去東山謝氏莊園了,虞嘯父這才得知這祝英台是陳郡謝氏遠親,內心悄悄奇特,上虞祝氏何時又與陳郡謝氏聯過姻?
虞嘯父同業,固然昨日虞嘯父領教了陳操之的才學,但內心老是不甚佩服的,以才服人和以武服人一樣,都不如以德服人。
陳操之宿世曾來餘姚旅遊過,四明山、四明湖,都是風景殊勝之地,四明山流泉飛瀑最為馳名,經年不枯,銀珠飛濺,數裡以內霧氣騰騰,碧潭倒影,雲蘿半壁,讓宿世的陳操之流連忘返——
陸俶道:“這幾日應當會有信來,道方也不必過於擔憂,彭城王,泥塑木雕、孤家寡人罷了,桓溫這是拿彭城王立威,意欲震懾我三吳士族。”
……
賀鑄點點頭,卻又道:“桓溫勢大,有不臣之心,他既敢將彭城王問罪,焉知不會對我三吳大族予以打擊?”
陸俶道:“這事不宜遲,拿住陳操之的把柄讓其坐罪免官,另有何人敢再來會稽複覈土斷?對於陳操之是當務之急。”
陸俶麵沉似水,內心大為震驚,看來他低估了桓溫推行土斷的決計,他現在尚未接到父親陸始的手劄,不知父親將如何應對?想必剋日就有信來,他在會稽也要呼應調劑對策——
虞預結廬四明湖畔,離群索居,用心著書,昨日接會稽郡丞陸俶來信,說土斷使陳操之將會來遊說於他,陸俶在信中對陳操之頗多誹謗,說陳操之專務玄虛、酷好清談,說甚麼心念一動便成堯舜,又說江左士族麵對危急,不同心合力將會被在朝的桓氏慢慢減弱、腐蝕——
陸俶道:“虞氏一貫最看重宗族好處,陳操之定要碰鼻的,不過我還是修書一封,先期派人去見叔寧公,申明我三吳士族麵對的危急、不同心合力的結果。”
虞嘯父深知七叔父的愛好,說道:“那陳操之深慕先叔父仲寧公的學問,亦曉天文曆法,欲向七叔父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