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姝膝行而前,與陳操之共席,相隔數尺,麵劈麵跪坐,開口道:“靜姝十五歲出蜀入荊,淪為妾侍,忍辱承歡,心焉鼎沸,陳師覺得靜姝該如何自處?”
李靜姝非常敏捷,敏捷挪後數尺,臀部壓坐在小腿上,一手撐地,一手捂著半邊臉,身子那麼扭著,羞憤難當,眼睛死死盯著陳操之,白齒咬著紅唇,擠出三個字:“你打我――”
李靜姝很能揣摩男人的心機,陳操之的確是這麼想的,既然李靜姝這麼苦大仇深那如何不趁桓溫熟睡殺死或者勒死桓溫呢!慢說是女子,即便是男人也少有這類決然的剛烈,不然的話,荊軻、豫讓也不會這麼罕見,世人多是能說不能行、戀生畏死、輕易苟安之輩,李靜姝也說不過是內心痛恨罷了,並且陳操之還以為這是桓溫的私事,桓溫能把李靜姝收在身邊就不會擔憂李靜姝會有甚麼複仇行動,他若去提示桓溫要防備李靜姝,豈不是顯得笨拙而好笑?
陳操之俄然發笑,看著麵前的李靜姝,說道:“李娘子,你與我辯論這些有何益?李娘子如果想找個宣泄情感的人,我本日有暇,願勉為其難,端坐恭聽。”
成漢王朝的確是兄弟相殘、子侄相害,李靜姝白如美玉的臉刹時漲得通紅,怒道:“陳師又安知我成漢高低離心、百姓痛恨,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而究竟是,蜀中百姓至今思我祖武帝恩德,我出蜀十五年,蜀中百姓年年遠道送財寶特產給我,這豈不是我成漢國之恩德流惠而至?”
李靜姝坐直身子,竟然認錯道:“是靜姝失禮,請陳師諒解。”拜伏在地。
二十、美色毒螫
卻聽李靜姝又道:“聽聞鮮卑公主小字欽欽,與我小字同音,又聞那鮮卑公主追著要嫁陳師,陳師歸鄉心切,回絕了,而若北伐勝利,陳師倒是能夠將那鮮卑公主擄回江東,納亡國公主為妾,陳師正有可效仿之人――”
陳操之想了想,還是賜與李靜姝忠告:“李娘子是聰明人,何未幾讀史乘以開闊眼界,王朝榮枯是最天然不過的事,汝祖李雄趁八王之亂創建的所謂成漢國,短短數十載,父子兄弟為奪權而相互殘殺屢見不鮮,對百姓也是侵剝狠厲,汝父、汝兄在位時大興土木、濫施淫威,導致高低離心,百姓痛恨,不然,桓公入蜀又何故能一戰勝利?李娘子幼居深宮,不知天下局勢、不識官方痛苦,隻糾結於本身國破家亡之恨,但那些受汝父兄苛虐的公眾又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