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大喜,自榻上一躍而起,繞過案幾,把他扶起,笑道:“隻恨與文謙瞭解太晚!”
他猜的一點不錯。終究使樂進決定留下的恰是他“荀氏”的出身。
“陽翟有個朋友,姓戲名忠。我給他寫封信,邀他有空來鄉中看看。”荀貞洗了洗筆,將之放到筆架上曬晾,收好書柬,印上封泥,先放到一邊,這才接上樂進方纔的題目,說道,“不是有難堪的公事。剛纔那吏員是本鄉的鄉佐黃香,他是來向我告彆的。”
“貞之,且莫笑言。”
“進與荀君,此次雖才隻是第二次見麵,但荀君待我如推赤忱入腹中,贈錢送馬、解衣推食,無微不至。君的恩典厚意,進不能不報。”樂進這番話說的很嚴厲,很正式。荀貞約略猜出了他決定,饒是城府深沉,也按捺不住歡樂,高興地笑道:“文謙,你這是承諾留下了?”
處所大姓逼走長吏的事情都常見,更彆說逼走一個鄉佐了。樂進也不奇特,點了點頭,說道:“本來如此。”問荀貞,“那這個黃香一走,鄉佐豈不是空缺無人了?”
反過來看樂進,豪門小戶的出身,冇背景冇背景,與其苦苦尋覓機遇,不如就此憑藉在荀氏的這棵大樹上。——這也是豪門士子常用的退隱體例,汝南袁氏為何能弟子故吏遍天下?故吏,是疇昔的下吏;弟子,便多是主動憑藉上來的豪門士子了。一旦與世家大族連上乾係,不但輕易獲得名譽,並且在諸如孝廉、茂纔等等各種的保舉中也輕易獲得機遇。
“告彆?”
荀貞先不答覆,說道:“你等我半晌,等我將這封信寫完。”筆尖蘸墨,一筆一劃、認當真真地在竹簡上續寫了幾行字,最後兩行彆離寫道:“謹伏地再拜”、“忠馬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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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進考慮了這麼長時候才做出決定,荀貞知他必是衡量利弊、做了很大的衝突鬥爭。不過,他本也就冇想著本身一句話就能引樂進折腰,人都不傻,如果冇有好處,誰會甘心相投?——這些事曉得就行了,不必說出。他想道:“文謙以是承諾留下,如我所料不差,八成啟事應是因為我荀氏的名頭。……,有一個世家的出身,公然占莫大的便宜。”
樂進點頭,於榻上拜倒,說道:“進雖智謀淺短,庸庸碌碌,蒙君不棄,願為君效犬馬之勞。”
放在後代,莫說幾百裡,幾千裡也朝發夕至,但放在當下,幾百裡就是一個悠遠的間隔。就像樂進此次奔師喪,他徒步而行,幾百裡地足足走了半個多月,便是騎馬也得好幾天。——今次若不能留下他,放他走了,下次相見還真的是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