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儀道,“這是李斛的困難,倒不必我們來替他憂心。”張賁當然不肯讓他對付疇昔,還待再問,徐儀已自語般說道,“不過,若換成我……反正建康城已救不得了,還不如背水一戰、以帥易帥。”
“但兩軍對陣,那裡容得他說走就走。”他若敢在現在將後背亮給麵前仇敵,不要說可否回救,能不能滿身而退都是題目。
就連琉璃也曉得,此次大難安定以後,臨川王必然不會再滿足於隻做臨川王――也不止是臨川王,任何人能一力安定這場兵變,約莫都不會安份的當一個忠臣。隻不過臨川王要取而代之,比旁人都改名正言順罷了。
一旦徐儀拿下建康,從叛軍手中將天子救出,李斛辛苦運營的局勢就將喪失殆儘了。
他隻是不由又想起臨行前琉璃的丁寧――這個小女人雖比旁人反應都慢半拍,但隻要給她時候,該想到的她還是都能想到――當時他和徐儀都在場,但琉璃不是對他,而是對徐儀說,“我哥哥他是個好人,就隻是太冇誌氣也太冇本領了。經曆了這麼一場大難,想必他也該曉得本身的斤兩。能安然當個樵夫漁翁,也會覺著喜樂吧。”她咬了嘴唇,說,“看在我們一道經生曆死的友情上,就給他這麼個機遇吧。”
“嗯,”徐儀麵龐平平,彷彿剛纔所說不過是夷易之語,不值得沉思,“丟掉建康又如何?建康城本來就不是他的。可臨川王是天下平叛的赤幟,是他的死敵。臨川王在一日,李斛就一日不得安寧。隻要能擊敗臨川王,他必將再度聲望大震。到時候就算讓我拿下建康又如何。憑我的資格和職位,莫非能震懾住局麵,集合住民氣嗎?天下還不是由得他來去自如?”
琉璃明顯是明白這一點,纔會寒舍他轉而去求徐儀。
便如山崩河落普通,天下的局勢在朝夕之間劇變。
天和六年蒲月,徐儀自東吳解纜,率軍直逼建康城。
權力的滋味多麼難以順從,古時名將顯宦又有幾人能做到淡然處之?也就隻要徐儀如許的真名流,麵對如許千載難逢的機遇,議論起來纔會晤不改色心不動。
“但是這類局麵下,能破局的招數也未幾了――換成將軍您,會如何做?”
――隻要他在臨川王擊敗李斛之前,搶先攻陷建康城。而後隨便給蕭懷猷炮製一次假死,放他出宮去隱姓埋名的當個樵夫漁翁。如此,則兩相便當。
能夠說,一旦天下安寧,蕭懷猷便是臨川王砧板上的魚肉。或許會有報酬他請命,但不會真有報酬他搏殺。他獨一的但願不過是,臨川王一定情願背上弑君殺兄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