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賢妃未出閣前,也是京中的官家閨秀,不知玄真見過她麼?”蘇美人問道。
“妾這些日子事件纏身,得空到老君進步奉,心中實在慚愧。”蘇美人一臉誠心,對我道,“這些銀子,權作香油,還請玄真收下,供奉神仙,以表妾虔誠之心。”
東風裡,絲竹婉轉,帶著花香,傳到玉清觀的亭子裡來。
“都充公吧。”我說,“不久便要入夏,給觀中世人購置些歲時衣物,剩下的都平分了,也好讓大家手裡攢些梯己。”
樂歌伴著笛聲飄來,模糊可聞。
纔出亭子不遠,蘇美人忽而道:“妾聽聞,太上皇要返來了,也不知確否?”
那宮人隨即上前,奉上一隻精美的漆匣。
雨接連下了幾日,好輕易有了個好天,輕風裡,仍透著涼。
“崔賢妃確是生得鮮豔,莫說聖上,妾等也是喜好得很。”一旁的張寶林道,“傳聞上個月,聖上到驪山的湯泉宮曲,點了崔賢妃侍駕。她戴了一頂弓足冠,見到的人都說,很有玄真之風……”
我唸了一聲“無量壽福”,道:“如此,多謝美人。”
當今天下,宮裡宮外,上至天子太後,下至布衣庶人,能用此樂的,隻要一人。
說著,我看了看那漆匣裡的銀兩,確有很多。
入陣曲。
我望瞭望火線開得正盛的梨花。
不遠處,幾個采女正在一樹海棠下采摘綻放的花朵,插在髮髻和鬢間。嬉鬨的笑聲,如鶯啼般委宛,更顯得亭子裡溫馨。
我悄悄晃動手裡的拂塵,信步分開杏花盛開的園子,往外頭而去。太樂署的樂聲又起,這一次,雖也是雅樂,卻並非冊立後宮所用,而是一支熟諳的曲子。
那是不遠處的太樂署裡,正在為天子的冊妃典儀排練。
“好些日子未曾見美人了。”我說,“傳聞,美人邇來頗得中宮賞識,日日在昭陽宮頂用事?”
蘭音兒笑嘻嘻:“就曉得玄真對我們好。”
“貧道未曾聽聞。”我隨即道。
回到亭子裡,蘭音兒正看著匣子裡的東西,歎道:“我粗粗衡量衡量,少說也有五十兩。玄真,這些宮嬪怎一個個似財神似的,脫手就這般豪闊?這香油錢,便是鄉間的殷實人家,也充足一大師子人過一年了。”
我抖了抖拂塵,拱手胸前,款款一禮:“無量壽福。”
又酬酢了一番,蘇美人起家告彆。
蘇美人眉間一喜,笑盈盈地一禮:“恭敬不如從命,多謝玄真。”
我細心地盯著繡繃,好一會,才終究將它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