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與他截然相反。
子燁的臉上的神采還是持重,不緊不慢道:“我不肯做那民人認不得的太上皇,你身為太上皇後,自也不成藏起來,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我看著他走到我麵前,諦視著我。
“籌辦好了麼?”
我第一次到上陽宮來。
謝過以後,命婦們攙著我,在他身側的禦榻上坐下。
當然,厥後,我隻感覺我當年就是少見多怪的白癡。
天子結婚,少有親身到新婦家中親迎的。不過就算未曾見過,我也曉得老是新郎一輛,新婦一輛。可子燁帶來的,隻要一輛。
我說:“那你為何不做?”
子燁微微抬起下巴,表示我看向火線:“車駕罷了,隻用一次的婚車,費時費工,不必造兩架。你猜,禮崩樂壞和無聊之間,百姓會選哪個?你不是說我該學學昱之與民同樂麼,本日,便是那上好的機會。”
我不睬他,隻端方地坐著,以免在大街上失態。
袖子下,我為這正理,泄憤地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樂聲盪漾而婉轉,又是入陣曲。
我乃至破天荒地跟著明玉到一名親王的婚儀上湊了熱烈。不為彆的,單為好都雅一看,親王穿甚麼樣的衣裳,親王妃穿甚麼樣的衣裳,儀仗如何,熱不熱烈。
直到浩浩大蕩的迎親步隊進了上陽宮,我才終究鬆了一口氣。
特彆是看到親王婚服之時。
衣裳罷了,就算再都雅,也不能竄改人的本質。我一個削髮之人,看淡統統,美不美,在我眼中都是眾生劃一。
我悄悄“嗯”一聲。
“倒也不是。”他淡淡道,“起碼你哪天籌算不告而彆,街上的人瞥見了,可來跟我打個號召。”
我:“……”
婚儀的停止之處,就在正中的甘露殿裡。
景璘和明玉也在此中。
在堂上行過禮以後,天氣已經暗下了很多。在世人的簇擁之下,我跟著子燁分開宅子。
看到那迎親的鑾車之時,我怔了怔。
他和明玉坐鄙人首,一向將眼睛看著我。
“他們認得你就好了,認得我做甚麼?”我說,“莫非還會有人到我這裡來告禦狀?”
洛陽百姓大抵全都湧出來了,從鑾車上望出去,隻見黑鴉鴉的一片,水泄不通。他們擠在門路兩旁,爭相地翹首張望。不管我和子燁的眼睛看向那邊,總能引來一片騷動。
但待得真的親眼看到,我還是大吃一驚。
“若按祖製,我這太上皇娶婦,全然不必親身迎親,一道聖旨將你召入宮中便是了。”
彷彿隆冬的餘溫沁入了這涼秋當中,連亂跳的心也彷彿得了安撫,稍稍循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