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這類圍旁觀熱烈的多是販子百姓,讀書人自重身份,就算對畫展感興趣,也要等畫展開張時再來,借畫頒發群情,方顯高雅和教養,要刺探動靜,讓下人來纔對,實在是這件事吵得沸沸揚揚,很多士子晚間在霞水街的酒樓茶社會聚,見劉家商店內忙得熱烈,獵奇不已,忍不住便來了;更多的人則跟聿真謹海一樣,另有籌算,出於謹慎和正視,不顧天晚夜深,親身來看究竟。
李菡瑤接著又寫了一幅字,此次非常慎重,落筆前,她閉上眼睛,肅立半晌,彷彿醞釀氣勢,世人在旁皆大氣不敢出,她俄然睜眼,提筆蘸墨,落下去……
謹海一麵打量四周,一麵向他偏過甚,臉上帶著笑,嘴唇微動,小聲道:“那落無塵與李女人青梅竹馬,是最有能夠入贅李家的人。主上要我們留意他,你說為甚麼?”
說話間,賞畫已知她要寫手諭,當即鋪了合適的紙張,又滴了幾滴淨水在硯台中,悄悄研磨。
李菡瑤再叮嚀賞畫:“鋪橫幅,三尺長,一尺半寬。”
將世人擯除至幾十丈遠。
君臣相得,將來可期!
聿真道:“應當是雋譽吧。——小弟總感覺此事不簡樸。”後一句話,他放低了聲音。
李典躬身道:“部屬服從。”
賞畫待墨乾後,封起來。
能讓王壑上心,怎會簡樸呢?
當下她揮筆寫下五個字。
聿真衝動地提及劉家畫展,這是新主親身委派的任務,他們不敢粗心,略籌議了幾句,決定先去霞水街劉家商店探探動靜再說,因而直奔霞水街去了。
商店內裡人來人往,搬場夥、卸箱籠,打掃張貼,叮叮梆梆,熱火朝天;商店內裡也人頭攢動,門口圍堵了很多人,且大多是讀書人,可謂異景。
謹海道:“就不知是臭名還是雋譽。”
李典一一恭應了。
倪意尚和火伴站在最前頭。
李菡瑤又對賞畫道:“筆墨服侍。”
賞畫回身,從中間書架上捧起一摞紙,展開,恰是三尺長的橫幅,揭了一張,鋪在桌上。
連屋頂上都埋伏了人。
聿真忙點頭道:“不成說,不成說!”
李菡瑤現在雖是最平常的小丫頭打扮,舉止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蕭灑老道,麵上也不見了天真和嬌憨,青嫩中透著嚴厲,揮手道:“免禮。方將軍已到船埠。你速去見他,傳本女人手諭……”如此這般交代了他一番話。
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劉家新上任的管家明成,聽了仆人稟告,倉猝從商店內迎出來。那將官跳上馬背,將馬韁繩扔給隨行的官兵,本身嚮明成走去。兩人嘀咕了幾句,明成連連抱拳作揖,一臉感激不儘。那將官回身,衝步隊一揮手。眾官兵當即散開,並擯除圍觀世人,一麵道:“請大夥兒明早再來瞧,現在任何人不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