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現在的李家家主。

“是李老爺。返來看他老孃了。我娘說,李老太太熬著不肯閉眼,就等見兒子最後一麵。”

月湖像一彎上弦月,李宅就坐落於弓弦正中。

李菡瑤起家,站到床頭。

江玉真呆呆地看著婆婆——

“這是……瑤兒?”

頑童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她忙道:“兒媳再細心挑……”

莊內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狗吠聲,攪動安靜的月湖。

李卓航哀思之餘,發覺老婆的惶恐,麵對即將放手人寰的母親,他冇有半晌躊躇,膝行一步,向床頭橫移,伸出玉竹般骨節清楚的手覆蓋在老太太的手背上。

她雙眼還睜著,眼底有些遺憾。

“是瑤兒。祖母。”

“瞎扯!小丫環能讓李老爺抱著?”

她不敢拽女兒返來,倉猝道:“母親,媳婦替他納妾的!是他不肯意。請母親指一個,媳婦無不服從。”說著,磕下頭去。

“那是哪一個?”

精美的扇形車窗,窗簾拉開,暴露一大一小兩張臉。大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青男人,一字眉,鳳眼,直鼻,薄唇,麵龐俊朗;懷裡摟著個眉眼精美的小女孩,約莫四五歲。女孩正透過車窗看著遠山和郊野,眼角餘光瞥見路旁的頑童們,忙收回遠眺的目光打量他們,黑琉璃似的眼中儘是獵奇。

大門樓的兩橫枋間嵌著一幅“百子圖”石雕,百個頑童形狀各彆、神韻豐富。

那輛馬車從他們麵前走過,進入莊內,等最後一輛車也過橋後,他們才一鬨而上,跟了疇昔。並群情:

進門便是前庭,中設天井,兩邊是配房,後設廳堂;廳堂後用中門隔開,分一堂兩寢室。

堂室後又是一重天井。

頑童們忙讓到橋頭,看著車隊,一麵低聲群情:

……

一個溫婉清麗的少婦手牽著剛纔那女孩,跟在他身掉隊來,也在床前跪下,先叫一聲“母親”,然後低頭推中間的女孩,催道:“瑤兒,快給祖母叩首。”

女孩忙跪下,像模像樣地叩首。

月莊人大多姓李。

李菡瑤感覺疼,微微蹙眉。

他甚麼時候請人算卦了?

現在,在第二進堂室內,已墮入垂死之際的李老太太,在瞥見兒子頎長超脫的身形和俊朗的麵龐後,本來渾濁的老眼突然睜大,目光非常敞亮。

江玉真一怔——

李氏家屬乃紡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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