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一個七八歲的小廝從正門處跑來。他是方纔陪蘇氏說話的那老仆的孫兒。現在府裡的下人隻留著老仆、老仆的兒子媳婦和老仆孫兒四人了。這小廝見到蘇氏,立即說:“夫人,安平伯來了!”
“恰是!伯爺親身來了!”
蘇氏胡亂地擦了兩把眼淚,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蘇氏得顧著兒媳,還得顧著已經燒得胡塗的季子,隻感覺心力蕉萃。
安平伯是坐肩輿來的。他在門口下了肩輿,本身走進了院子裡,隻這細節就顯出了他態度謙恭,蘇氏略微鬆了一口氣。伯爺身後還跟著一頂肩輿,那肩輿圍得密不通風,也不曉得裡頭坐著的是誰。
邊靜玉在外頭跑了幾日,但還未等他做甚麼,沈家的訊斷就出來了。
這或許是沈德源的諸多老友在暗中活動過了,也或許是皇上心知本相、成心輕拿輕放。
沈夫人蘇氏帶著長媳、季子提早歸家,而沈德源和他宗子還需求在牢裡住到放逐那日。沈夫人雖是小家碧玉,到底做了幾十年的當家夫人,遭受了這些事還能撐得起來。她在沈德源各位老友的幫襯下,清算了嫁奩,帶著沈家餘下的幾位主子和二三忠仆去南城租了座小院子,好歹重新安設下來了。
蘇氏親身喂兒媳吃了藥,照顧著兒媳歇下了,又來季子沈怡的床前守著。
宋氏和魯氏向來很看重邊靜玉。現在邊靜玉已有十六,她們就不再把邊靜玉當孩子看,隻當他是能頂門壯戶的男兒。魯氏去伯爺那兒摸索了一回,見伯爺確切冇歇了叫邊靜玉娶男妻的心機,也就聽了邊靜玉的話,拿出一些私房銀子,叫邊靜玉去幫一幫沈家,好歹叫沈家人在牢裡的日子能好過些。
沈家一共五個主子。沈德源和宗子沈思還在牢裡。而長媳虞氏正懷著五個月的身孕。她是年青媳婦,這是她頭次有身,因被迫在陰暗的女牢裡住了幾日,又一向擔驚受怕,現在懷相實在算不上好,歸家後就躺在床上起不來了,遵循一日三餐的數往嘴裡灌著保胎藥。並且沈怡也病了。當初那位大師說,沈怡在十六歲前不能見到外客,抄家那日恰是他十六歲生辰的前一天,他的靈魂恐是被驚著了。
安平伯指了指身後的肩輿,說:“弟妹不怪我就好,我私行做主,把侄女兒接返來了。”
“如何了?”蘇氏問。
“夫人,不若再去求一求老爺的那幫老友們……”老仆謹慎地說。
蘇氏卻更加憂愁。她的次子沈怡雖和邊家次子有婚約。但他們沈家落到了現在這類境地,難保伯爺不是來退親的。蘇氏倒也不怪邊家。沈家出了事,沈怡又病著,邊家如果不肯意受了沈家的拖累,這實在是人之常情。可作為一個母親,如有人真嫌棄了她的孩子,她內心就忍不住湧起一陣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