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他叮嚀。
但是他出入錦衣司，以狠辣之名震懾群臣，終歸令人顧忌――
喝完了，不想湊到韓蟄跟前，內心又冇拿定主張，隻好再斟一杯漸漸地喝。
榻上韓蟄仍在看書，聞聲令容腳步走近時才抬了抬眼皮。
……
令容內心又咚咚咚地跳了起來。
韓蟄瞧著窗上燭影，腳下走得更緩了，及至門口，仆婦已然掀起夏季厚重的繡簾，他卻遊移了下才推開屋門。
韓蟄順手揮退旁人，上前摘了鳳冠，在令容身邊坐著。
笑容嬌俏，語聲柔嫩，將內心的不痛快沖淡些許。
屋內炭火燒得旺，熱氣劈麵而來。
次日淩晨韓蟄醒來時，令容又規複了昨晚睡前的模樣，蠶蛹似的躲在裡側。呼吸聲兒雖極力安穩，卻絕非熟睡時的模樣。
是他發明瞭，以是不悅嗎？
令容報命倒了杯給他，感覺口中枯燥，也自斟了一杯，站在桌邊緩緩喝下。
韓蟄隨口應了，隻說有事要去書房，先走了。
韓蟄卻在此時睜眼，瞧著恨不得掛到側邊床板上去的少女，動了動唇角。
枕邊俄然多了小我，當然不太風俗，翻來覆去，半天也冇能睡著。
一入帳，韓蟄就愣住了。
令容不及他腿長，韓蟄又走得忽快忽慢，隻好亦步亦趨地跟著。待走到韓老夫人所住的慶遠堂時，寒冬臘月的，鼻尖竟自冒出層細細的汗。
她當然不美意義當著韓蟄的麵換衣，躲到浴房裡脫下累墜的嫁衣，故意要跟宋姑討主張，又怕韓蟄耳聰聞聲了不好，隻好憋著，冷靜思忖稍後如何對付。
拐過屏風，便見紅燭高燒，少女坐在榻上，雙手交疊在膝前。鳳冠嫁衣輝彩奪目，她一雙水杏般的眼睛恰好瞧過來，吵嘴清楚，水靈靈的非常標緻。端五前在金州郊野遇見時，她隻穿家常裙衫，現在身披嫁衣，脂粉點染，燭光映照下，愈見肌膚細嫩，仙顏靈動。
他身上的喜服猶自冰冷，卷著淡淡的酒氣。二十歲的男人身高體健，又曾在軍中曆練，坐在身邊時，鋪得豐富的床榻彷彿都陷了下去。他的麵貌生得很好，表麵冷峻結實，濃眉如同刀裁，雙目通俗而有神。
因本日送飯的仆婦非常和藹，令容特地叫宋姑幫著問過，得知韓蟄平常在銀光院和書房兩處起居，身邊冇留丫環，隻要兩位慣用的仆婦服侍。那兩位仆婦始終冇露麵，令容猜得她們是在書房那邊候命，必是韓蟄感覺她年幼，且這樁婚事又是田保作怪促進，事涉朝堂爭鬥，貳內心一定甘心，故不籌算同房，要去書房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