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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

韓蟄聽罷,儘數記著。

彼時他才二十歲,滿腹詩書,胸懷抨擊。酒後一念之差,那女人即使有錯,他也難逃任務,卻不得不將他的不對儘數清理到一個女人頭上,親手取她性命。

韓蟄將糕點吃食擱在桌上,看他神采仍然泛白,有些不放心,道:“父親挺過昨晚,又有母親陪著,該當不會再有事。先吃點東西。”遂提壺給他倒了杯水。

伉儷倆結婚二十餘載, 如本年逾不惑,韓墨甚少那樣瞧她。屋裡的丫環仆婦都在簾外候命, 靜悄悄的就隻剩伉儷獨對。楊氏被看得不安閒, 彆開目光, “何必趕著回京呢, 平白擔擱了幾天。”

且一旦那腿廢了,韓墨門下侍郎的位子更保不住,重壓便儘數擱到了韓蟄頭上。

韓征站在朝西的窗邊,落日挑在山頭搖搖欲墜,給他身上鍍了層猩紅般的光。

楊氏叫人奉茶給她,坐在劈麵的檀木方椅裡,將丫環儘都屏退,隻留魚姑在側。

屋裡溫馨得針落可聞,腥苦的藥氣竄入鼻端,讓人嘴裡都感覺發苦。

楊氏瞧了他一眼, 沉默不語。

就這麼耗了二十年,韓墨乃至想過,那些話他能帶到棺材裡,餘生好好待她,再不出錯就是。

“彆胡說!”楊氏打斷他。門下侍郎是三省長官之一,也算宰相,隻是有尚書令韓鏡和中書令甄嗣宗在前,風頭並不閃現。但韓墨畢竟居於中樞多年,平常雖不像韓鏡沉穩老辣、韓蟄鋒芒畢露,行事也慎重有度,遇見難事不畏縮,更未曾說沮喪的話。

豐和堂裡有楊氏在,臨時讓韓征回屋安息。韓蟄往衙署走了一趟,想著韓征明天的頹廢模樣,有點心疼慣於談笑不羈的弟弟,順道去買了幾樣他喜好的糕點吃食,拎著回府,前去韓征住處。

韓墨熬過頗凶惡的一夜,在太醫妙手調度下, 燒略微退了些。

自他進了錦衣司,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兄弟間會麵的機遇也未幾。

但是瀕死之際,卻仍舍不下。

加上韓墨剋日提及舊事,念及二十年前被毀掉的伉儷情濃,楊氏焉能不恨?

韓征嘴唇翕動,半晌後低聲道:“父親奉告了我姨孃的事。”

伉儷不睦,心中愧悔,韓墨意誌日漸低沉,更不敢跟楊氏透露半字,隻沉浸公事當中。厥後楊氏對他相敬如賓,即便有了韓瑤,也是跟慣常的宦海伉儷毫無二致,她籌劃內宅,他忙於公事,雖也會說些知心的話商討表裡要事,卻不會掏心掏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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