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氣怒的話脫口而出, 反倒安靜下來。
楊氏年已四十,暑熱氣候來回趕路,快步走入時,額頭上有層薄汗。她的神采甚是丟臉,進了屋,也不避諱太夫人,逮著唐解憂便狠狠瞪了一眼。
令容端端方正跪著,渾身積儲的肝火、不滿、驚懼、可惜,彷彿都跟著那句話抽離。
“那你也不該騙我!”太夫人氣怒又心疼,“你該跟我說實話,外祖母會幫你想體例。”
跟太夫人這類人硬碰硬無濟於事,她肩膀微鬆, 道:“當初奉旨嫁來府裡,我就曉得才氣德行有限, 當不起尊府少夫人的位子。去歲臘月至今, 雖謹慎行事,畢竟難以令長輩對勁。現在太夫人見怪,我無可辯白,也忸捏惶恐,願自請下堂, 絕無牢騷。”
太夫人還在為令容的話驚愣,見韓蟄神采不對,並未多說,隻道:“先坐。”
楊氏報命,揚聲叫魚姑出去。
她不曉得韓蟄有冇有聞聲方纔的話,見他肅容不提,便也冇再出聲——休妻的話雖是氣怒之下說給太夫人聽,終究的休書卻須韓蟄來寫,現在若提,隻會令韓蟄尷尬。葫蘆島的事還冇鬨清,旁的回屋後關起門來漸漸商討也不遲。
唐解憂已無台階可退,咬牙道:“冇有半點肝火。”
這態度實在冷硬,她心中大驚,伸手就想去攀著他討情。
唐解憂驚住,“表哥!”
魚姑遂將高陽長公主的話照實複述。
世人坐了有兩炷香的工夫,楊氏才倉促趕來。
“我能如何辦呢?”她看著太夫人,淚水矇住的眼睛裡,暴露掩蔽已久的仇恨與斷交,“我冇了盼頭,我被罰跪祠堂,被罰嫁出去,臉都丟光了,前麵的路也都就義了。我連抱怨一句都不能嗎?我哪曉得長公主會那樣暴躁,我哪曉得那茶杯掉下去,竟然會害了兩小我的性命!”
楊氏不睬,隻向令容道:“你呢?”
太夫人未料他會在這當口過來,神采一緩,道:“你如何來了?”
她聽了半天,臉上最後一點赤色褪去,畢竟冇能綳住,哭著跪倒在太夫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