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遂鑽進被中,將頭髮理順拖在枕後,抬頭躺著,闔上眼睛。自打來了月事,她睡覺時就端方了很多,每回醒來,蠶蛹還是蠶蛹,隻是換個姿式罷了。
韓蟄就勢抱住,發覺她在微微顫抖,薄弱而無助。
韓鏡會峻厲警告,恐怕是覺得她在床榻勾引韓蟄,才讓韓蟄跟楊氏聯手,為了這點小事擺盪他在相府的權威――更何況正月裡唐解憂跪祠堂,也是韓蟄為了保護她。
許是夜色深濃,許是伉儷相擁,他現在的聲音裡竟有些許和順意味。
她內心咚咚跳著,又驚駭又獵奇,想看得更清楚些,騰空卻有鐵箭激射而來,微弱的力道將她帶向深淵。
但心中的驚駭擔憂倒是真的,不止是為唐敦的暗箭。
韓蟄雙腿一屈一伸,坐姿矗立又舒暢,隨口道:“還不困,你先睡。”
令容淩晨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韓蟄的寢衣。她愣了愣,才發明她整小我都被韓蟄抱著,像蝦子似的縮在他懷裡,而韓蟄的手臂則搭在她腰間,手掌微燙。
重回幼時,這類事本就駭人聽聞,她臨死的影象裡隻要冰冷鐵箭,這夢境卻稍有持續,實在奇特。但三番五次的惡夢都是類似的場景,夢裡她看得清楚,那人就是唐敦。
他端坐垂目,仍在回想她方纔的言語。
惡夢中的人猝不及防的醒來,一眼看到韓蟄恍惚的臉,彷彿看到拯救稻草。
自那日見過唐敦後,也不知是經期體虛,還是她心不足悸,令容連著三晚都夢見了宿世臨死的場景,暴雨淒冷,鐵箭冰寒。夢裡那張臉被雨幕隔著,悠遠又恍惚,表麵模糊與唐敦類似,每回她掙紮著想翻開雨幕看清,平空便有一隻溫熱有力的手握住她,化開淒風冷雨。
“不瞞夫君,嫁過來這麼久,我看得出來,老太爺對這門婚事不對勁對不對?”她惴惴地瞧著韓蟄,見他沉默不語,稍稍放心,續道:“唐家表妹的事,我也始料未及。我自知德纔有限,能安安穩穩的奉養母親、伴隨夫君已心對勁足,從冇想過旁的。現在鬨出如許的事,怕是老太爺會感覺我德行不端,調撥夫君惹是生非。”
會是唐敦殺了她嗎?
“做出如許不知天高地厚的事, 在內涵外都犯了忌諱,哪還能留在府裡。”楊氏的手撫過韓瑤的小奶貓, 還是慣常的慈和之態, “疇前你和解憂出錯時,太夫人總包庇放縱解憂,我隻按家裡的端方懲罰教誨。你總抱怨我罰得太重,說我不心疼你。現在可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