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姑仍在燈下做針線,見他神采不對,忙起家服侍。
“罷了,不關你事。”薑姑歎了口氣。
寫詩的筆跡熟諳非常,衛夫人小楷整齊秀潔,倒是令容的筆跡。
薑姑忙追出去,想說少夫人還在沐浴,冇穿衣裳,卻見韓蟄已進了浴房,旋即傳來令包庇隱的駭怪聲音,“夫君?”
“不在。傳聞是出去了。”
蠅頭小楷寫得整整齊齊,乃至有淚漬浸在箋上,暈染開小團墨跡。
韓蟄疾步走至書房,回想那桃花箋時,心中非常煩躁。高修遠的美人圖、那半首情詩和相思纏綿的注語翻來覆去,像是有東西在心上撓,讓他感覺憤激、不屑又憤怒。這跟他平常的沉著矜持截然分歧,像是有某種情感吞噬明智,令貳心浮氣躁。
“你出去時,表哥也不在屋裡?”
還是該問一問的,起碼看看她對高修遠究竟是何態度。
他看都冇看,自抬步去架上取了書,回過身,就見那丫環正偷偷去揀地上的桃花箋,見他回身,忙觸到火炭般縮回擊,跪伏在地,一動也不敢動。
公然,半晌後韓瑤又開口了,聲音不似平常直率張揚,倒有些暗自歡樂的意味,“實在那是我從筆墨軒買來的,作畫的人不在都城,掌櫃說這是最後一幅,幸虧我手快。畫得很好,對不對?”
令容長長的“哦”了一聲――韓瑤的性子,可不像是會喜好竹林老衲的。
掌心疼痛,石頭冰冷的觸感傳來,煩躁稍散。
唐解憂才從太夫人處返來,聽她稟報完顛末,臉上微露笑意,“他冇說甚麼?”
韓蟄神采更沉,俯身將那桃花箋撿起,細瞧內容,除了那兩句詩,底下另有一行注:去歲春月一會,時序遞嬗,春光又儘。中庭孤月空照簾櫳,花市如晝徒留君影,侯門深深,蕭郎路人,高山流水能慰相思否?唯願身如西南風,長眠入君懷中。
看來韓瑤是特地刺探太高修遠的秘聞,纔會得知他作畫的雅號和在筆墨軒賣畫的事,追去買這幅畫。這位相府令媛自幼尊榮,想在她跟前獻殷勤的青年才俊怕是很多,她會費這番心機,倒是可貴――那副燈謎圖送給她,也算物得其主。
韓蟄盯著那桃花箋,臉上垂垂覆蓋肝火,陰霾如墨,半晌,將那桃花箋狠狠擲在地上,沉著臉出了側間。
“跑馬射箭自有獵場,去竹林做甚麼。”
“少夫人還在浴房……”
昔日的事也隨之點滴浮起。
韓蟄如許想著,端倪還是冷沉,卻在停頓半晌後,回身大踏步往銀光院來。進了正屋,薑姑帶著枇杷在熏衣裳,他掃了一圈,冇瞧見方纔那丫環,去側間一瞧,那些書也不見蹤跡,遂叫來薑姑,冷著臉問書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