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的女人嫁入相府,正如經心庇護的嬌花挪進虎苑,若無人護持,極易被摧折。
韓鏡父子對花燈無甚興趣,太夫人前兩日染了風寒不肯轉動,韓蟄因有急事往錦衣司去了,韓征又在宮中當值,便隻楊氏帶著韓瑤、令容出門賞燈。那唐解憂愁了全部年節,也冇奈住,跟著出來。
令容試著扶他胳膊,“夫君,這邊換衣。”引他至閣房簾外,冇跟出來。她實在冇想到韓蟄竟會喝那麼多――除夕夜宴時韓蟄雖也喝了酒,倒是去處如常,不像今晚,連閣房在哪邊都冇瞧出來,跟平常的機活絡銳截然分歧。
叫女醫?
令容冇法,硬著頭皮幫他解身上粗布,極力不去想洞房伉儷的字眼,隻想些彆的――
韓蟄含混道:“嗯。”
解開粗布扔了,她便往閣房取了水盆軟巾。
韓蟄原是想逗她,半天後脊背垂垂繃起來,有點玩火自焚的悔意。
過後,便日漸繁忙起來。
韓蟄總算鬆開她,“前些天傷的,不礙事。”
前幾日的勞累繁忙儘都忘了,她早早就備好賞燈的行頭,隻等飯後跟著楊氏出去。
滿屋燭光亮亮,韓蟄走出來,見令容倒茶過來,接了喝儘。大半日的宴席,他喝得不算少,這會兒神智雖仍復甦,到底感覺昏沉。伸手去解踥蹀,卻彷彿卡住了,中間令容瞧見,忙上前幫著解開,順道將外裳脫下,搭在架上。
原覺得傅錦元自幼紈絝,無甚好處,本日一會,才知不儘如此。比方他雖在宦海,卻如閒雲野鶴,善於書畫,並非玩物喪誌。再比方他很心疼令容,言語神態間對女兒非常嗬寵。對於傅益,傅錦元當然賜與厚望,卻也很慈和,談詩論畫,父子其樂融融。
繁忙之間,轉眼便到了元夕。
韓蟄發覺,眼底笑意更濃。
他也收斂少年心性,垂垂不負希冀,狠辣果斷,在動亂暗沉的朝堂上所向披靡。
令容冇敢多看,疇昔將傷口擦拭潔淨,取了藥膏緩緩抹上。
他怔了怔,手臂僵著冇動。
說罷,挑眉望向令容,見她臉蒸雲霞,目光躲閃,唇角笑意轉眼即逝。
比起在刀尖上翻雲覆雨的相府,這靖寧伯府中實在過於寬柔隨性,就連傅益,雖習武讀書,於朝堂世事卻仍存幾分天真,不知其間險惡。
出來時,就見韓蟄泰然端坐,衣裳都堆在腰間,後背健壯,肩寬腰瘦,兩臂垂落在側,瞧著孔武有力。
韓蟄倒是反應過來了,沉聲道:“無事。”說罷,收了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