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數月避而不見,伉儷間本來就不深的情分早已在範貴妃喪子時磨平,範家姐妹在床榻上妖嬈承歡時,也無數遍提過廢後的事。他有這般籌算,卻隻是顧忌太子和甄嗣宗,亦拿不出定奪。

胸中的躁鬱沉悶在現在俄然消停了些,永昌帝模糊明白,他躁鬱之下,等候的是甚麼。

甄皇後想站起來,膝蓋卻已跪得麻痹,被身邊宮人扶著,雙腿略微生硬。

“臣妾有事,想稟報皇上。”

殿前鋪設的金磚堅固冰冷, 雖是隆冬時節, 冷氣卻仍往膝蓋骨縫裡鑽,又涼又疼。因永昌帝說了要安息, 劉英也冇敢打攪, 試著勸了幾句, 見甄皇後長跪不起,隻能擺出惶恐的姿勢,在旁溫馨站著。

動靜當朝宣佈,心向範家的禦史們扳倒了甄嗣宗,且甄嗣宗的左膀右臂被這案子砍得七零八落,局勢已去,感覺應能合金主的意,加上韓鏡坐鎮,臨時未有貳言。

“你們甄家做的那些事,讓人罵了半年,都罵到朕的朝會來了!”

“朕的兒子,自會心疼,皇後不必擔憂。”永昌帝聲音頗生硬。

哪怕在後煽風燃燒的範自鴻,在代範通哭臨皇後時,也冇敢出半點聲音。

忍著膝蓋的劇痛走入殿中,冇了外人在側,永昌帝又規複冷酷姿勢,“朕不想見你,皇後該當明白。”

皇後的鳳衣明黃貴麗, 繡著牡丹飛鳳, 鋪曳在地, 落在暗沉的金磚上,格外惹眼。盛飾之下,甄皇後的神采似有些泛白,那雙眼睛在聞聲動靜時遽然抬起,有慌亂也有期盼。高堆的髮髻間,鳳釵閒逛,明珠搖擺。

“親朋家仆疏於管束束縛,仗勢欺人,是臣妾的不對。家父身在朝堂,有朝務纏身,不免顧問不全麵。”甄皇後端然不動,迎著永昌帝的目光,不閃不避,“臣妾的親眷做錯事,天然該按律法懲辦。但罷相的事――剋日朝堂上群臣諫言,皇宮外百姓激憤,家父未敢上疏請罪,並非不敢承擔,是怕流言之下意氣用事,反會令小人得誌,難以在朝堂為皇上分憂解難。”

風吹過殿前,卷著暑熱, 卻驅不散地上寒意。

這態度已是清楚,甄皇後的一顆心完整墜入冰窖。

正逢國喪,殿裡素淨得很,婆媳倆才坐下喝了杯茶,中間簾帳微動,倒是章斐一身素衣走了過來,身後數名宮人跟班,抱著年幼懵懂的太子。

他考慮定了,正籌算找人,卻見外頭管事手忙腳亂地跑了出去,說宮裡才傳出的動靜,甄皇後於巳時三刻崩了,禮部已受命入宮籌辦喪事,宮裡內監正往各處府邸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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