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宋建春的生辰便讓她南下潭州,韓蟄這安排實在有些奇特。
他沉吟了半晌,道:“我考慮下,早晨奉告你。”
甄皇後開罪禁足,外頭雖不張揚,範貴妃必是能套出真相的。兩個嬌滴滴的仙顏女兒都在都城,以永昌帝對女色的癡迷,一定不能再有子嗣,屆時範家有北邊河東之兵,又與西南的蔡家締盟,哪怕以軍權相逼,何愁永昌帝不會就範?
數日前那場交兵,不止韓蟄被流矢所傷, 傅益也受了些傷。
傅益應了,臨時退出。
韓蟄盤膝坐在案前,天氣漸漸暗淡下去,他的眼底也愈來愈沉。
上頭用的是商定的切口,簡明卻精要――山南節度使蔡源中剋日歡迎了兩撥訪客,一波是寧國公甄家,另一波是河東範家,兩撥人入府密談,俱似對勁而去。
傅益對著暴雨躊躇了半天,終決定看看韓蟄的態度。
……
但蔡家倒是個費事窩,蔡源中的弟弟任節度使帳下的副將,又格外得乃父偏疼攙扶,兄弟倆雖官職有彆,卻各持半邊軍權,平分秋色。
玄色衣袖下,苗條的手指緩緩按在桌麵,他終究起家出了軍帳,命軍士叫來傅益。
誰知迷含混糊地, 竟夢見了令容。
韓蟄看罷後順手燒了,眉頭微皺。
賣力傳訊的軍士冒雨而來,將密報呈上,是錦衣司暗樁遞來的。
傅益探過令容的口風,令容初時不肯說,厥後才透露真相。
因前年令容被長孫敬捉去潭州後,阮氏送了些禮給內眷,現在宋建春又牽繫著江陰節度使曹震,楊氏便命魚姑籌辦些貴重又好照顧的禮品,借令容的名義,贈送宋建春佳耦和宋重光佳耦。
如許的人家內患太多,與之同謀,也有太多變數,兄弟侄子相爭,輕易泄秘。
蔡源中好女色,府裡數房小妾,膝下四個兒子,脾氣各自分歧,卻都盯著蔡家在山南的無雙權勢,從平常行事來看,所謀也各有分歧。
玄月初六,令容收到韓蟄的複書。
令容坐在側間的書窗旁,將韓蟄的信翻來覆去瞧了兩遍。
朝堂機謀、好處爭逐的事,韓蟄不想將令容牽涉出去,平白將她捲入旋渦。但傅益的擔憂顧忌,他也能猜得出來。
夢裡彷彿還是宏恩寺深冬的後山, 草木凋儘、枯樹嶙峋, 令容被歹人挾製,驚駭呼救。他手裡的劍卻不知是何時丟的,身邊也無人互助,孤身衝上去,被人打得難以靠近,眼睜睜看著令容被走遠,內心遽然浮起個動機――令容似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