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望緊緊吊在喉嚨裡的心總算落回腔中,長鬆了口氣。四十餘歲的人,竟自拱手,向韓蟄深深作揖,“我代章府高低,多謝這恩典。”
“她該留意,伯父更須謹慎。這類事防不堪防。”韓蟄麵沉如水,意有所指。
兩府友情深厚,章公望疇前是看著韓蟄長大的,現在多年未見,他雖是長輩,宦途在同儕中也算順暢的,卻仍難跟韓家比擬。昔日少年已成了沉厲威儀、手握重權的相爺,踩著刀劍血跡走過來的人,自有狠辣乾勁,那雙眼睛寒潭似的深不見底,雖比他小了二十餘歲,氣度卻毫不減色。
貴妃落空皇嗣的動靜章公望今晨時已經得知,現在聽韓蟄提起,還是心中猛跳。
“是。”韓蟄神情是慣常的冷沉,手肘支在桌沿,身上新換的玄色衣裳織著暗紋,一團團像是沁開的血跡。他頓了下,見章公望神采更肅,才稍稍欠身,“貴妃無端摔傷,皇上命錦衣司徹查,內人跟她昨晚都扣在錦衣司查問,還望伯父勿怪。”
“奏瞭然,皇上得知是皇後所為,龍顏大怒,傳聞已措置皇後禁足,剛纔的事。”
韓蟄現在卻已在章家客堂端坐。
傅錦元和宋氏來府裡做客,剛到客堂,楊氏請她疇昔陪著。
這日忙罷瑣務,想起這事便覺悶悶的,才垂著腦袋走到銀光院,便見薑姑快步走來,報喜鳥般送來個好動靜――
廳中半晌溫馨,章公望心中大駭。
這些事雖煩瑣,按著表裡來賓和週年儀程理清楚,一遍遍安排,倒也不累。
章家在調回都城前,秘聞已被查得清楚,楊氏隻作不知,聽章夫人可惜說罷,跟著感喟了兩聲,道:“為瑤瑤的婚事,我也操了很多心,曉得你的難處。都城裡多的是青年郎君,冇準就有投緣的,畢竟女人養大了該出閣,我們再如何捨不得,也不能在身邊拘一輩子。”
令容不樂定見他,也不想讓韓鏡見到她,各自添堵。
內宅的事是楊氏摒擋,哪怕有事商討,也是楊氏去外頭書房。令容遇見公公韓墨時按端方施禮,對於從不踏足內宅的祖父,卻不必去打攪。平常出入府邸,她也格外留意避開,一晃數月,都快健忘那張臉長甚麼模樣了。
範家的根柢擺在那邊,範逯鹽商钜富,範通握著河東軍權,等範貴妃養好身子,一定不能重得恩寵,再謀皇嗣。現在範香俄然留在宮裡,也不知是範貴妃沉不住氣,還是那色鬼天子死性不改,想占著那雙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