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乍然瞧見,幾乎驚坐起來,目光微抬,就見韓蟄不知是何時靠近, 站在中間, 端倪冷峻, 表麵結實。他身上不是相爺的暗紅官服, 卻穿一襲深色暗紋的勁裝,臂間搭著那件染過無數血跡的玄色披風,腰間錦帶織金,插著把匕首。

半框梨肉切好,除了燉些雪梨銀耳湯外,大半都製成了梨乾。令容心中不忿,待梨乾製成,分裝在三個瓷壇裡,給豐和堂的楊氏和韓瑤各送了一罈,餘下的一罈放在東配房裡漸漸吃,看都不給韓蟄看。

屋裡尚且暗沉, 燭火早已燃到絕頂。身上寢衣半敞,不知是何時換的, 中間枕頭空蕩蕩, 韓蟄早已不見蹤跡。

懷裡的太子彷彿也覺出她的黯然心境,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定定瞧著,笑容也冇了。

屋裡暗沉沉的,這動靜非常奪目, 眼角餘光瞥疇昔,簾帳之側,不知何時多了雙黑靴。

天還冇亮,看來不過五更罷了,韓蟄哪怕要上朝, 也無需如此夙起。但枕邊床榻倒是冰冷的, 明顯他起家已有些工夫了。

“我備些好吃的,等夫君返來。”令容笑盈盈望他。

永昌帝皺了皺眉,環顧跟前幾位嬪妃,都應召而來,剩下貴妃那坐位邊格外惹眼。

“有件要案,須親身去。”韓蟄沉眉,抖開披風裹在肩上,令容就勢幫他繫好。

……

自入相後,錦衣司的事多數交由樊衡打理,他已好久冇穿這身了。

令容站在原地,笑意收斂,鼓了鼓腮幫。

令容不免多打量甄皇後兩眼。

入得萬芳園,裡頭姹紫嫣紅,正中間的閣樓上,甄皇後鳳姿端坐,眾星捧月。

令容抓起削好的那半,狠狠咬了一口,含混怒道:“可愛!”

宋姑愣住,繼而發笑,“是他。銀光院裡除了我和薑姑,也就這堆小丫環罷了,哪能安然無恙地將少夫人搬下涼台還不鬨出半點動靜?少夫人昨晚還……”話未說罷,就見劈麵令容臉上微微漲紅,驀地抬手,氣哼哼地將梨子拍在盤中。

“臣妾已打發人去請,隻不知她是否得空。”甄皇後端倪微黯,歎了口氣。

閣樓劈麵是個戲台,本日有梨園後輩獻戲,絲竹琵琶動聽。

“不是啊。”宋姑將烏黑的梨肉放在盤裡,富態的臉上笑意藏都藏不住,“是大人抱著少夫人歸去的,我幫著換的寢衣,怕吵醒少夫人,行動很輕。提及來,大人行事雖叫人驚駭畏敬,對少夫人是真好,奴婢瞧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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