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豐和堂後就冇返來，不是去書房, 就是在老太爺那邊。”宋姑返來捲了簾帳, 滿屋敞亮照出去, 竟有點刺目似的。她自去浴房, 備妥了，才號召枇杷過來，服侍令容去沐浴。
時隔一年，他在都城銷聲匿跡，俄然呈現在此處，實在叫人不測。
說罷，也冇多瞧韓蟄兄妹，隻朝令容號召般瞧了一眼，回身走開。
――竟是飄然去後杳無音信的高修遠！
先前唐敦身後，令容成心去寺裡進柱香，算是給宿世的事一個交代。因在金州心境歡樂，不欲考慮那些煩惱事，便在回都城的路上跟韓蟄提起，韓蟄也冇多問，承諾了。
“他怎會……”令容驚奇，見韓瑤儘管怔怔望著那邊，輕握住她手。
次日淩晨, 令容醒來時枕邊空蕩蕩的, 韓蟄不知去了那邊，簾帳層層垂落, 隔出榻間暗淡。她身上痠痛, 轉了個身, 懶得爬起來，隻懶聲道：“宋姑。”
“臘月返來的，先前不在都城。”高修遠淺笑，卻冇接前麵的話茬。
宋姑受命在外候著，見他返來，恭敬稟報導：“少夫人身子不適，感覺疲累，先歇下了，還望大人勿怪。奴婢受命在外服侍，浴房裡已備了熱水。”
普雲寺在城南三十裡的孤竹山中，香火不算暢旺，裡頭卻稀有位高僧修行，梵學修為的名頭一定如旁人趨之若鶩的寶刹響，在書畫上的成就倒是都城裡排得上號的。因孤竹山裡另有章老的梅塢，其間仆人或是鴻學巨儒、或是權貴名家，常有才子題詞揮毫，高僧操琴彈佛法，兩處名聲交疊，孤竹山便成高雅地點。
明日十六，恰好休沐，過後韓蟄便須繁忙起來。
高修遠收回目光，唇邊笑意諷刺。
韓瑤回過神來，有些無措似的，淡然斂了端倪。
故交相逢，韓蟄隻字不提此事，或許早已健忘，或許對一介縣令的死毫不在乎。
衣裳被風捲得翻飛，他走出老遠，纔在鬆柏下立足回身。
今晚雖是元夕，她卻累得不想轉動，楊氏是兒媳有孝在身，韓瑤興趣也不高，便冇特地去賞燈，隻在府裡放了些煙花便罷。
怔了半晌，還是令容開口，“那是高公子？”
待韓蟄夜深返來時，屋中燈火雖明，裡頭卻頗暗淡。
來這兒的多是文人雅客，或孤身或結伴，不像彆處似的女眷車馬主子如雲，進寺的路倒是清幽，兩側古柏矗立，老鬆茶青，中間石徑蜿蜒而上，有枯葉未掃，隨風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