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想勸祖父罷手。解憂走到那步地步,也是我考慮不周,冇能讓她儘早斷念,反而偏執走上歧途。也是我取了她性命,來日泉下相見,我自會去跟姑姑和祖母請罪。”韓蟄脊背微繃,聲音冷硬,“此事跟傅氏毫無乾係,祖父何必遷怒於她。”
那一瞬韓鏡才驀地認識到,數年曆練後,韓蟄已不是當初的少年,縱會與他商討大事,卻不再任由擺佈。經心教養的幼虎已然長成,魄力手腕乃至在他之上,原該為之欣喜,韓鏡卻從中覺出種老驥伏櫪的悲慘。
出宮後往錦衣司走了一遭,將積存的公事措置畢,直到晚餐後暮色深濃,他出了錦衣司,未回相府,卻隨便點了兩人跟班,騎馬出城。到城門外沿官道奔馳一陣,叮嚀侍從去處事,他撥馬拐向岔道,卻在暮色中,往彆苑而去。
中間韓鏡、甄嗣宗和韓硯並肩而出,韓蟄落下半步,神情冷厲如常。
“唐敦為我出世入死,以身為餌……”
永昌帝因無大事,玩弄動手串昏昏欲睡,懵然昂首。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
中間範逯當即道:“疑罪從無,怎可因這空口指認奪他職位?”
這是他去歲寫的,在唐解憂攛掇高陽長公主,扳連裴家母子喪命,令容提出和離以後。彼時他在書房生悶氣,韓鏡回府尋他,祖孫間也曾為如何措置唐解憂而爭論。當時他對令容的豪情不算深,卻攢了滿腔肝火,常常寫下開端便煩躁揉為紙團,丟在簍中。
“他是祖父的人,不是我的。”
“大業。但這回是祖父肇事在先。”
韓蟄所說的自責遷怒,更如利箭又狠又準地刺入心肺。
而年紀相若的傅氏留在府裡,隻會提示他當時的狠心捨棄,默許韓蟄撤除唐解憂。
永昌帝耐著性子坐到此時,對這些朝政的瑣事早不耐煩,聽韓鏡跟眾臣在底下商討,他便將新得的一串沉香木手釧拿出來,看珠子上奇巧精美的雕鏤。
見韓蟄退回遠處,趁著旁人再開口擔擱他用膳前,叫劉英宣佈退朝,倉促走了。
“也不是空口指認。”有禦史上前,恭敬道:“臣受命監察百官,曾留意範自鴻平日行事,事發前他與唐敦來往過密,確有證據。”
京兆尹詰問下落,唐敦隻說將人交與範自鴻後他便分開,不知韓少夫人去處。
現在, 韓蟄劈麵將這陰暗挑破,讓人尷尬之極。
好輕易議完了,永昌帝才鬆了口氣,就見韓蟄回身,問京兆尹查案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