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圓睜一雙小眼睛，像受了天大的委曲普通抵賴道：“我們百大哥店，最是講究信譽，何來摻水一說？”
小二見懷玉一身氣度，曉得是個有錢人，又像是個好說話的，心道等一下會賬時定要好生宰他一頓才成，遂滿麵帶笑地應了一聲，回身進後廚催了幾個菜出來。酒摻了水，誰也不肯意喝，菜色卻還精美，味兒也不錯，比虎帳裡的夥伕及餘姚知府送來的廚子的技術強多了。
懷玉也嚐了一嘗，卻也不發怒，隻低低一笑，把玩手中酒杯，半響，方抬眼向小二道：“罷了，快些兒上菜罷！”
懷玉卻笑道：“如果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招降納叛最好，若他不識汲引，我們正巧練好兵，屆時再開打不遲。”
甘仔也覺好笑，遂道：“我們掌櫃的烹製鮮魚鮮蝦最是特長，你的這些魚蝦纔剛送來，都是活的，可不是我們店裡頭最新奇的？”
那男人放下甘仔，聲音竟低了下去，道：“褚掌櫃的，你，你……”說到背麵，氣勢減弱，抬眼偷看青葉一眼，說不下去了。
甘仔接下魚蝦，掂了掂分量，送入後廚，旋即回身出來，將空竹簍還給那男人，又數了一把碎銀錢給他。男人將碎銀子放入荷包，口中嘀咕了一聲：“這是我冒了風險偷偷打撈上來的，纔給我這個代價……”嘴裡如是說著，臉上卻並無煩惱之意，這且不算，竟又挑了靠門的一張台子坐下了，剛好就在懷玉等人的身後。
懷玉也不嫌棄，自挑了一張靠窗的台子坐下。阿誰半大的小二口齒倒聰明，上來就報了一堆菜名，又殷勤笑道：“我們店內另有十年陳的女兒紅，客長可要來一壺？”
男人張口結舌，說不出話，隻得悶頭吃了。懷玉等人吃完，也不急著走，又要了一壺茶，大家一杯，漸漸地喝。
甘仔感喟道：“你回回如此，何必來？你下回本身家裡煮了吃，一文不花，多少好？”
青葉見再無客人入內，便交代了甘仔幾句話，獨自出門去了，臨去之前，還從懷內摸出一麵小鏡子左照右照，搔首弄姿了好久，末端，又掐下門口一朵黃花菜的花骨朵斜插到髮髻上。
那男人笑了笑，非常不美意義似的說道：“咳，是。叫褚掌櫃的燒幾個新奇又特長的小菜上來。”叮嚀完，忙又擺手加了一句，“酒不要。”
自古以來，非論誰家，都會有那麼一兩個扶不上牆上不了檯麵的親戚。於菊官而言，姨妹青葉回回擺神采給自家看，路上碰到不是裝不熟諳，便是舉頭闊步，趾高氣揚，應當算得上是古今來往數第一的惹人嫌的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