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之不過笑著推讓了幾句,便也淨了手,坐到了懷玉的下首。早晨的幾個菜個個軟爛甜,劉伯之出身江南,是以吃的暢懷,不開口地稱好。
懷玉接道:“於茫然失所的本地公眾而言,要麼忍饑捱餓,要麼鋌而走險,如果入海從盜,隻怕另有一線活路。”
懷玉向劉伯之笑道:“正巧,先生同我一道用膳吧。”
青葉曉得約莫是碰到懂倭語的人了,心下微微驚奇,又有些被人窺破苦衷的尷尬,遂冷冷地向那老者及年青男人撇了一眼,回身跨入街劈麵的自家去了。
神仙浴肆今兒來了高朋一堆,得了很多賞銀,老闆娘朱琴官心中歡樂不儘,殷勤地將懷玉一行人送到門外老遠,學了倭人的做派,深深鞠躬,腦袋幾近垂到鞋麵上去,口中嬌聲道:“爺慢走――”
劉伯之張了張口,還未說話,卻先歎了口氣。
劉伯之也笑道:“本來殿下也傳聞了。”沉吟好久,方道,“我朝自□□以來便設海禁,浙江、福建本地城池,禁民入海捕魚。海濱眾生本來依海而生,靠海而活,海禁一嚴,這些人等便無所得食、心機無路,窮民常常入海從盜,現在不管海盜倭寇大略皆我華人,倭奴隻十之一二……”
青葉見世人散了,纔要回身走開,卻見身後不遠處一個年青男人並一個文士打扮的老者看向本身。老者且笑且點頭,年青男人則操著雙手,歪著嘴角,麵上似笑非笑,如有諷刺。
懷玉饒是見多識廣,也不由得身上發緊,麵上卻不動聲色,草草與懷成見了禮,談笑幾句,便也褪了衣裳,僅著一條綢布褻褲下了池子,懷成一揮手,便有兩個一樣裝束的妙齡女子悄無聲氣地下了水,一左一右地貼了過來。
甘仔隨後也跟了出去,嘴裡嚼著黃米糕,說道:“今兒你不在時,你那親戚菊官又來了。”
懷玉到了七裡塘鎮已有三五日,一邊安營紮寨,清算兵馬,一邊派出成堆的探子四周刺探動靜。刺探了幾日,動靜不過是那海盜頭子鄭四海於這一帶的倭寇及海盜中甚有聲望,這幾年因為搶了很多銀子,發了不小的財,投奔他的人不知凡幾,且幾近被官府通緝的逃亡之徒以及打起仗來不要命的凶惡倭人,這幾年間又製作了钜艦炮船數艘,餘姚一帶的官兵等常不敢找他費事。那鄭四海這幾年誌對勁滿,便有些驕貴起來,出行時場麵極大,前後簇擁的侍衛便有三五十人,侍衛皆金甲銀盔,腰懸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