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嬪扶起蘭煜的雙手,一如在坤寧宮時的溫潤安好:“戴承諾免禮吧。鹹福宮與鐘粹宮隔得遠,本宮不忍戴承諾走一趟,便擇了此處,想來也是冒昧了。”
寶音與身邊的孟知在蘭煜身後的不遠處,孟知臉上儘是對勁之色,朝寶音道:“奴婢感覺小主可真是威風,不但位分封得高,連眾位主子娘娘也不敢將小主小瞧了去。”
蘭煜轉著湯勺,漸漸吮著與白瓷碗渾為一體蜜水,淡淡的香氣滿盈在侷促的殿中,道“再好的背景,這路,畢竟還是靠本身走出來的,好與不好,也都是一時罷了。我一時粗心,現在既然彆無挑選,也隻能順勢而為。”
“實在宮中的女子,論甚麼嬌貴不嬌貴的,都是奉養皇上的人罷了。提及麵貌,也不過是韶華倉促,留不住幾時。唯有選對了門路,方能保得悠長。”惠嬪扶著麗雲的手起家,自始至終地和顏悅色,道“戴承諾今後可願常來鹹福宮坐坐?”
行走在宮道上的蘭煜,不由得氣悶難耐,收回了悠長的感喟。隻在三言兩語間,綿裡藏針,已經讓蘭煜疲於應對。
貴妃微微沉吟,並未理睬素雲,而後問道:“你說那戴承諾,是庶女的出身?”
纖雲的臉上充滿了遺憾和悔怨:“惠嬪雖為大阿哥生母,可家世平淡又不得聖寵,莫說是與皇後孃娘和貴妃娘娘比擬,便是在幾位嬪位裡,也真算不得甚麼好的門路。”
承乾宮中,貴妃斜倚在榻上,一旁的素雲絮絮唸叨著宮中對於眾位小主的傳言,卻隻見貴妃細細翻閱著庫房記檔,一個個文玩珠寶被圈記下來,留待承乾宮首級寺人趙川一一派去各處。貴重賀禮的擇選,貴妃均是幾次考慮考慮,隨後道:“按著本宮的叮嚀,將這些賀禮分撥給眾位新入宮的妃嬪,可彆錯了。”素雲接過記檔,將貴妃所圈記之處一一看過,當白玉快意,七寶琉璃花插,蘇繡梨木樹雕屏風等一應在列時,不由迷惑道:“娘娘,這當中很多物什都貴重得緊,特彆是皇上賜的那對白玉快意,以後幾年安北國進獻而來的,成色與我們宮裡的皆是差了很多,現在您卻彆離賜給了溫朱紫和姝朱紫,會否過分汲引她們?”
惠嬪的話如同新雨過後穿太重重雲霧的陽光,直直打在蘭煜身上,多年的伕役,蘭煜的仙顏即使未有減損,但雙手卻稱不上光亮如玉,身量也是肥胖得緊。蘭煜不想惠嬪竟是如此心細如髮,攢緊了雙手,未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