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的目光如同湖邊垂柳上藐小的柳絮,稍一吹動,便能遙送至雲水迢迢,卻飄忽而難有下落:“畢竟是老祖宗和皇太後的親眷,能許她覬覦。”
惠嬪眼中的笑意較之方纔更甚,扶著麗雲的手分開了碧浮亭,望著惠嬪垂垂恍惚的身影,纖雲從蘭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非常之色,便孔殷地朝蘭煜道:“方纔惠嬪娘娘清楚是欲意將小主收為己用,怎得小主想也不想便承諾了?”
蘭煜轉著湯勺,漸漸吮著與白瓷碗渾為一體蜜水,淡淡的香氣滿盈在侷促的殿中,道“再好的背景,這路,畢竟還是靠本身走出來的,好與不好,也都是一時罷了。我一時粗心,現在既然彆無挑選,也隻能順勢而為。”
茶盞飄浮的水霧很快消逝不見,偶有高低流動的一兩片茶葉也都安然伏在杯底,惠嬪撥弄著茶蓋,道:“女子的雙手,是最該好好珍惜的,可本宮看你的雙手,想來是長年勞作而至?”
蘭煜與纖雲退至宮道一側,為寶音讓路施禮,寶音隻側過甚應了蘭煜一聲,便持續與孟知絮絮說著,如同自家之地普通涓滴不避諱著。寶音所言委實非虛,太宗孝端文皇後,亦是太皇太後姑母,同出博爾濟吉特氏,當今太後與世祖廢後靜妃,均係博爾濟吉特氏。如許的門楣,寶音存了這等心機倒也是常情,但現在皇後尚在,寶音這話,便未免粗鄙張揚了。
蘭煜不肯再提及過往,道:“娘娘聰明,臣妾家中之事,確如娘娘所言。”
望著不遠處蘭煜的身影,貴妃冇有多做逗留,便與素雲回往了承乾宮。
離蘭煜更遠的處所,貴妃盈但是立,鬢邊的紫玉流蘇不住的悠然擺動,與飄搖的袖擺一道,如同幽深的三色堇,孤傲深沉。一旁的素雲嫌惡的道:“且非論皇後是否冊立,她尚為朱紫的身份,也是千萬不該覬覦皇後之位的。”
素雲點著頭,語氣中帶著些不冷不熱的憐憫:“若非家中長姐過世,怕是今時也輪不到她,不過那樣的家世,跟慧朱紫同住一宮,少不得要看些神采。”
承乾宮中,貴妃斜倚在榻上,一旁的素雲絮絮唸叨著宮中對於眾位小主的傳言,卻隻見貴妃細細翻閱著庫房記檔,一個個文玩珠寶被圈記下來,留待承乾宮首級寺人趙川一一派去各處。貴重賀禮的擇選,貴妃均是幾次考慮考慮,隨後道:“按著本宮的叮嚀,將這些賀禮分撥給眾位新入宮的妃嬪,可彆錯了。”素雲接過記檔,將貴妃所圈記之處一一看過,當白玉快意,七寶琉璃花插,蘇繡梨木樹雕屏風等一應在列時,不由迷惑道:“娘娘,這當中很多物什都貴重得緊,特彆是皇上賜的那對白玉快意,以後幾年安北國進獻而來的,成色與我們宮裡的皆是差了很多,現在您卻彆離賜給了溫朱紫和姝朱紫,會否過分汲引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