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音的聲音如同牧林人家的鶯鳥,委宛清脆,傳入蘭煜的耳中:“不過是個朱紫,但凡是我們博爾濟吉特氏的女兒,哪個不是做皇後的。”
坤寧宮向鐘粹宮,禦花圃是必經之處,各色傲然綻放的奇花,充盈著蘭煜的雙眼,蘭煜回想起幼時在天津衛,路子戴佳府的一名西洋布羽士,曾贈與她一件名為萬花筒的物什,隻消悄悄轉動,便成績了當時的蘭煜眼中獨一的亮光,隻可惜那一絲的歡愉,在與戴佳金煜掠取中被打碎,一如她的人生,更如同麵前這各色的花瓣,殘暴卻支離破裂。
茶盞飄浮的水霧很快消逝不見,偶有高低流動的一兩片茶葉也都安然伏在杯底,惠嬪撥弄著茶蓋,道:“女子的雙手,是最該好好珍惜的,可本宮看你的雙手,想來是長年勞作而至?”
望著不遠處蘭煜的身影,貴妃冇有多做逗留,便與素雲回往了承乾宮。
寶音與身邊的孟知在蘭煜身後的不遠處,孟知臉上儘是對勁之色,朝寶音道:“奴婢感覺小主可真是威風,不但位分封得高,連眾位主子娘娘也不敢將小主小瞧了去。”
纖雲的臉上充滿了遺憾和悔怨:“惠嬪雖為大阿哥生母,可家世平淡又不得聖寵,莫說是與皇後孃娘和貴妃娘娘比擬,便是在幾位嬪位裡,也真算不得甚麼好的門路。”
素雲並不覺得然,卻見貴妃叮嚀道:“回宮以後,送往各宮的犒賞,拿來給本宮過目。”
直至回到鐘粹宮,蘭煜將珠飾一一親手摘下,從銅鏡中照見纖雲疑慮的神采,終是開口道:“你可知碧浮亭是甚麼處所?那是除卻萬春亭外,禦花圃中最為顯眼的一處地點,惠嬪在碧浮亭見我,那裡是體恤鹹福宮路途遠,清楚是要來往的宮人全都看到,鼓吹出去,怕是我應與不該,宮中的人,都會以為我早已憑藉於她。”
麵前的宮女,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蘭煜曉得宮女中能有這般資格的,必是幾位主位娘娘宮中的掌事宮女,便不敢怠慢,開口道:“煩請姑姑帶路。”碧浮亭位於禦花圃東北角,亭北是正對倚梅園北牆而建的摛藻堂,正南是萬春亭。前出抱廈,下有東西長的水池,池上高出單券洞石橋,亭坐落於橋上。
茶蓋碰落的聲響清脆清脆,打擊著蘭煜本就惶惑不安的內心,惠嬪隻用絲帕悄悄拭了拭手,道:“疇前府中不過幾房姨娘,你已是疲於應對,可想過宮中這麼多妃嬪,你又如何自處?”
上首的貴妃目光垂垂髮沉,低如深穀般的聲音對穆常在道:“對皇後孃孃的閨名品頭論足,已是犯了忌諱,今後穆常在說話,還是衡量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