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嬪縷了縷鬢邊被汗水浸濕的頭髮，香雲從速拿了溫毛巾來為她淨臉，又拿了桂子花水篦了篦鬢角，方纔規複了幾分神采，她揉了揉眼角，媚語含刀，“是了，本宮本身有兩個孩子，再多了她的，擔著個羈繫之責，可不免有所疏漏，一出點甚麼事，那可真不能怪本宮了。”
李德全不覺得然道：“曉得如何了？我又冇說錯，隻是挑著撿著跟皇上說了，可要說讓倩雲與梁九功密談，那但是她的授意，於我可不相乾。”
玄燁的臉龐棱角清楚，有刀鋒雕鏤的冷峻，他吵嘴清楚的眼睛裡冇有喜怒之態，聲音裡也波瀾不興，這是伴君之人最怕的了，“除了選秀二字，當真冇聽到旁的了？”
那小寺人笑得臉上湊成了一堆褶，連連稱是，轉而問道：“依著小的看，這回皇後孃娘是有些費事，但是......”他一麵說著，朝著乾清宮門口歪了歪頭“彷彿於那位相乾也不大啊。”
在蘭煜與沅溪扳談的遠處，一宮裝女子埋冇在一角，未聽個清楚，卻瞧了個逼真，是榮嬪命她日日在禦花圃跟蹤沅溪，是以她的眼神裡有慣性的躲閃和警戒，“奴婢瞧見了，是新次進宮來的戴承諾，冇聞聲說甚麼，隻是她拿著這花聞了又聞，旋即德朱紫主仆就一臉的惶恐氣憤，奴婢這可都瞧見了，想來......怕是曉得了。”
那小寺人忙朝著李德全點頭哈腰的斟茶倒水，見李德全拍了拍袖子坐下，他又忙不迭地跑疇昔捶腿揉肩，捏著寺人的尖細嗓音殷勤道：“公公，剛在乾清宮可還彆扭？”
嵌貓眼護甲散落在地上，閃動著詭譎的光芒，如一隻伏在黑暗中的獸，跟著等候著吞噬獵物，榮嬪暴露如藕節潔白的玉臂，語含殺意，“阿誰半路殺出來的，叫戴承諾是麼？”
黃花梨木架上的一隻瓷甕又被摔了個粉碎，漸起的碎渣劃在那小宮女臉上，無甚血跡排泄，但瞧著卻非常駭人。比這滿地狼籍更駭人的，是榮嬪的神采，如一隻欲將人剝皮拆骨的獸，發瘋似得睜大了眼睛，揮動著鋒利的虎倀。
幾片楓葉的殘影跟著殿門一開一合晃晃落在雕梁畫棟的柱上，婆娑著金磚，映出落寞的暗色，和玄燁悲觀絕望的臉。
“歪曲皇後，罪名不小。”李德全畏畏縮縮地擦著盜汗說道。
香雲接過話茬：“若到了娘娘名下，娘娘隻是閒時照看，都是阿哥所的嬤嬤該操的心，她們一個忽視，孩子有甚麼事，誰能包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