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嬪縷了縷鬢邊被汗水浸濕的頭髮，香雲從速拿了溫毛巾來為她淨臉，又拿了桂子花水篦了篦鬢角，方纔規複了幾分神采，她揉了揉眼角，媚語含刀，“是了，本宮本身有兩個孩子，再多了她的，擔著個羈繫之責，可不免有所疏漏，一出點甚麼事，那可真不能怪本宮了。”
榮嬪的笑聲咯咯如夙夜鬼怪，伴著遠處寒鴉淒淒，令人毛骨悚然，香雲應著，“可不是嗎，我們且忍她一時。”香雲一頓，“不過娘娘，我們這話說返來，宮裡多她一個孩子，也真不礙我們甚麼事的。”
害怕的神采在小寺人的眼睛裡展開，他很有憂愁隧道：“這萬一皇後孃娘曉得了，公公您可如何是好？”
那小寺人忙朝著李德全點頭哈腰的斟茶倒水，見李德全拍了拍袖子坐下，他又忙不迭地跑疇昔捶腿揉肩，捏著寺人的尖細嗓音殷勤道：“公公，剛在乾清宮可還彆扭？”
永壽宮早得了信，晚膳天子宣德朱紫相陪。首級寺人萬齊前腳剛把動靜遞到，永壽宮高低便頓時手忙腳亂起來。
自連番喪子後，太醫曾暗裡稟報玄燁與老祖宗伊爾齡恐有怔仲之病，怕會性忽改常，伊爾齡本就性子火爆，而後摔摔衝打更是常有，永壽宮裡也總斷不了乒乒乓乓的聲響。換做旁人天然早被斥責發落了，隻是伊爾齡自幼養在太皇太後身邊，又是玄燁此生第一個女人，為玄燁誕下皇宗子，交誼非比平常。闔宮也跟著天子和老祖宗的寬大佯作不知，玄燁更三不五時將寶貴珍玩送來，倒顯得永壽宮高低更都麗華貴。
李德全舒舒暢服的閉上眼睛，拖腔拽調道：“半信半疑。”
李德全一擦額頭，忙回道：“是，坤寧宮值夜的寺人很多，主子不敢靠倩雲和梁總管太近，便隻聞聲這二字。”
玄燁揉著眉心，話語中有不成抵當的天子嚴肅：“你也說了難以定論，就彆拿去煩老祖宗，更不準第三人曉得。”
李德全趕緊承諾，退出了殿外。
榮嬪麵色稍霽，提起一雙後代，不由有了些高傲和疼惜：“那是，我就剩下胤祉和榮憲了，交給阿哥所的嬤嬤我還一百個不放心，更彆說讓彆人搶了。”她現在氣順，立時便聽出香雲話語中的機鋒，“你方纔甚麼意義？你是說，那孩子，若到了本宮名下......”
李德全連連點頭，嘴裡一串漬漬之聲：“你這塊木疙瘩，我看也甭想雕出個甚麼模樣來了！”他伸手，於指尖沾上茶水，在桌上一圈一圈畫著，“這麼跟你說罷，我們這位梁總管，就跟這院子裡頭的楓葉一樣，得數著日子過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