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窗外模糊傳來琴聲，婉約婉轉，又如泣如訴，珠兒聽了，竟不由自主杜口不言，儘力豎著耳朵聆聽――在這沉寂的冬夜，琴聲顯得更是溫婉動聽。葉兒見她聽得出神，便不在說話，而是將窗子完整推開，讓她聽得更加逼真。
珠兒聽了，連連擺手，急道：“不去不去，下午剛觸了十五爺的黴頭，還要去？再罰我如何辦！”
“得了，不逗你了！我曉得你怵著，我也不去了！”葉兒咯咯一笑，正在這時，廊子上麵傳來幾聲梆子聲，一個尖尖細細的男人聲音傳來，用心拖長了調子――珠兒聽來，彷彿是草原上胡琴的最高音似的格外刺耳：“二房傳飯了！長孫殿下賜！”
“那你不去，我可去了！”葉兒鼓動著，試圖拉著珠兒一塊走，“十五爺最為和藹了，他纔不會記取你呢――再者，巴不得叫他記取呢！萬一，珠兒！”葉兒俄然把聲音壓得很低，“萬一十五爺選你做侍妾呢！”
珠兒悄悄抬起眼皮偷看，隻見一溜兒身穿鑲黃宮衣的男人抬著大食盒節次入內。珠兒這才瞥見了阿誰寺人常瑾。那是一個邊幅非常冷峻的男人，看上去十七八歲，頭髮梳得油光水滑。前額角有一顆黑黑的痦子，倒像是生多了一隻眼。
珠兒換下了剛纔因為打鬥而弄臟的衣衫，擇了一套上杉下裙的布裝，寶藍色的棉布，裡襯是羊毛。葉兒一麵替她打扮，一麵笑道：“珠兒，你可真都雅，在我們二房，你可算是頭挑人才了！”
“寺人？甚麼是寺人啊？”珠兒不解，亦是小聲發問著。
“本日長孫殿下也在，想必熱烈得很吧！傳聞很多朝廷大員也來了！”葉兒走近與珠兒比肩，“珠兒，趁著機遇，我們去討個賞吧！”
葉兒點頭笑道：“輪著，當然輪班了！隻是，夫人那邊管著嚴，想要順杆兒爬，飛上枝頭做鳳凰的，隻能在二房這邊動手了。珠兒，你今兒也看了，側夫人是個病秧子，我們十五爺呀，目前隻要這一正一側兩位夫人。這不傳聞，夫人還要給十五爺納幾個侍妾開枝散葉，一個個就跟聞著血腥的臭蒼蠅似的，巴巴往二房這邊湊，那裡輪著到我們拋頭露麵了！”
“這是……這是誰在操琴？竟向來冇聽過！”珠兒湊到窗子跟前，小聲問葉兒。
“這是誰啊！”珠兒踮著腳想要探頭看看這是個甚麼男人，竟然有如許古怪到了頂點的調子，但是不管珠兒如何凝眸遠眺，就是看不清燈籠暗影下阿誰枯瘦身影的麵貌。葉兒靠近她小聲道：“珠兒，那是宮裡的人！我聽他聲音，像是長孫殿下的掌事寺人，常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