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朱紫神采也不太好,她固然懷有蒲月身孕,卻因向來身材凹凸有致,看著也還是個秀致的少婦,現在眼下卻有一對深深的青痕,固然以脂粉著意粉飾過了,氣色仍不如之前好。她親身取了一對玳瑁柄的美人拳來,一下一下地為臧皇後敲著腰背,臧皇後本來心氣不順,叫她這麼殷勤小意地服侍著也不好生機了,隻長歎一聲:“你另有身子,不成這麼辛苦。”便悄悄靠在身後床沿上合上了眼睛。
沈令嘉也噗噗嗤嗤地笑了起來:“你不曉得,二公主端的是一名神孺子,才六歲,與她同歲的小爺也不過是認了兩三千字,會念《孝經》了罷了,常太後就說他:‘比你爹當年強多了。’二公主認的字,我冷眼瞧著竟有四五千個,又讀了幾百首詩詞歌賦在腹內,還曉得很多奇聞異事,想是從書上瞥見的,如何能不熟諳錢?她還曉得漢朝藩王私鑄錢上千萬以逐利的事呢——我都不曉得!”
二人閒話一回,施阿措仍舊笑道:“你想冇想好過幾日臘八如何樂?”
這一下臧皇後也聽出來曹貴妃的話外音是甚麼意義了,的確氣都要被氣笑:“麵前放著這麼大一樁事還不敷你忙的,還要在那邊費那些謹慎思!”
施阿措撇嘴兒道:“我看,是她有了吧!”
施阿措不覺得意道:“誰曉得?約莫是生出來的時候出了甚麼變故吧。彆說這個了, ”她將雙手攤出來,上麵扣著一對珍珠鏈子, 素銀鏤花護甲做得精美小巧, 半分淩厲之氣也無:“你瞧瞧,銀作局貢獻來的新奇模樣, 一半陽刻的海棠, 一半陰刻的海棠, 可還看得過眼麼?”
前朝因宮妃命婦在宮內坐轎,需求大力宮女抬轎,是以設“抬轎女戶”:這些女戶隻要每家出一個女兒進宮去奉侍朱紫們,就能每年領銀米,戶籍附在各地衛所下或錦衣衛下。本朝將宮女采選也歸入此中,每戶可出多少女兒,底線一個,上不封頂,全憑誌願,送女入宮就有錢拿,因給的酬謝不錯,也很有些人家情願將女兒送進宮裡去的。又因這事乾得與發賣人丁差彆也不太大,宮妃們暗裡裡稱之為“宮人牙”——牙人是拉攏買賣的販子,人牙子便是發賣人丁的販子,是違法的,“宮人牙”天然就是宮辦的人丁估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