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廊走來的秦嬤嬤回道:“聽廚房送炊事的人說,這幾日韓庶妃表情極其不豫,砸了兩架屏風,今早又拿撣子責笞婢女。”
王妃一孕幾月,怎的便荒唐至此,林氏雖不得寵嬖,可孝敬他娘呀。便衝著這層,王妃亦不會等閒落她臉麵,奴婢們怎這般冇眼色。
林七許跟在他身後,亦趨亦步,吹滅了明晃透白的燭火,歎道,這打算,又得變變了。
明日雖是沐休,攝政王也懶得再弄這繁文禮節。
照實說來,不怪他作此想,一來眾口鑠金,二來親眼所見。這林氏,實在太冇有當妃妾的模樣,說是居士,或者德高望重的削髮之人,反而更可托些。
那宮女心軟,歎道:“要我看來,林姬都快削髮了,在佛堂比呆在王府的光陰還多,跟個姑子差不離。”
滿地攤著冊本,不細細看,還尋不到下腳處。
王府的人耳鼻都很活絡,嗅到了這股吹向沉香榭的東風。
雨聲又猛地短促了些,打在琉璃瓦上,濺開的水花竄進了雕斑紋錦窗,打濕林七許一身月白的素衣長裙。
“王爺,妾身方纔輕唱的梵文,可還入耳?”她清算起攝政王腳邊的佛經文書,淡笑問。
攝政王接過一盞香茗摩挲著,聽著她字裡行間的暖和溫馨,身材也漸漸舒緩了下來。倒是冇甚麼教唆誹謗的字眼,他暗想,便順嘴道:“燕巧,明日給沉香榭加五十斤銀炭。”
“那炭火是如何回事?”
榮憲已蹦蹦跳跳地去追逐鳥兒,王妃淨過手,慢條斯理道:“打主子有甚麼用。韓庶妃的本事,也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她又給赤金鸚鵡架舀了些淨水,唇角留著諷刺的笑意。王爺性子冷僻,但待妃妾尚且溫文有禮,可見韓氏說了甚麼大逆不道的話。
如許一想,攝政王再好的心性,都有些沉不住了。
花開暖煦的三月緩緩展開,日麗風清,宮內春花富強,海棠如錦。宮人皆喜氣洋洋,迎來送往皆含笑。一是為太後壽辰,二是為這月十八的帝後大婚。
“嗯。留下幾人便可。”其他人免得樁子似的杵在這兒,各自歇下就好。
“說是林姬對王爺斷唸了。她不敢求太妃,也不敢要甚麼名分封賞。大抵,隻求,相安無事,莫罰莫打。”
話音甫落,攝政王抿了抿唇,自知有些……講錯。
“恰是。”
如此,一夜無話。
“是。”燕巧與其他丫環清算完帷帳被褥,順次退出,還知心腸吹滅了幾盞過於敞亮的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