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畹非外臣可比,臣不如皇上清楚。”
他從禦案前站起來,在暖閣裡走來走去,考慮著如何辦。過了一陣,他決定把這個奏本留中,置之不睬。對李璡的建議。他陷於深深的苦悶當中:一方麵他以為這個建議在目前的確是個濟急之策,一方麵他驚駭會引發江南到處騷動,正像這班言官們所說的“逃亡惡棍之徒相率而與大族難堪”。大族大戶自來是國度的頂梁柱,如何能放縱無業小民群起與大戶難堪?他決定不再考慮李璡的建議,而重新考慮向皇親們藉助的事。他以為彆的體例即使可行,也是遠水不解近渴,唯有皇親們都住在“輦轂之下”,說聲出錢,頓時便可辦到。但這是一件大事。他仍有遲疑,因而對簾外服侍的寺人說:
“戚畹中哪一家同皇上不是骨肉嫡親?總得有一家倡導纔好。”
崇禎說:“朕自登極至今,十三年了,冇有一天不是敬慎戒懼,夙起晚睡,總想把事情辦好,但是局勢愈來愈壞,災異愈來愈多,上天無轉意之象,國運有陵夷之憂。以大風霾的災異說,不但見於京師一帶,半月前也見於大名府與浚縣一帶。據按臣韓文銓奏稱:上月二十一日大名府與浚縣等處,開初見東北有黑黃雲氣一道,忽分往西、南二方,瞬息間滿盈四塞,暴風拔木,白天如晦,黃色灰塵中有青白氣與赤光模糊,時開時闔。天變如此,怎能叫朕不憂?”
“好,好。”程的聲音極低,彷彿在喉嚨裡說。
程國祥在崇禎初年曾做言官,頗思有所建立,一時以敢言著名。厥後見崇禎猜忌多端,剛愎率性,加上朝臣中相互排擠,大小臣工開罪的日多,他常怕招惹不測之禍,遇事沉默,不置可否,或者劃一僚決定以後,他隻隨聲擁戴,點頭說:“好,好。”日久天長,漸成風俗。因為他遇事不作主張,冇有權勢慾望,超然於明末的流派鬥爭以外,以是各派朝臣都願他留在內閣中起緩衝感化,更因為他年紀較大,資望較深,以是他在輔臣中的名次僅排在薛國觀的後邊。因為“好,好”二字成了他的口頭禪,同僚們替他起個外號叫“好好閣老”。剛纔進宮之前,一名內閣中書跪在他的麵前施禮,哭著說接家人急報,母親病故,催他星夜回家。程國祥冇有聽完,連說“好,好”。隨後才聽明白這位內閣中書是向他告假,奔喪回籍,又說“好,好”,在抄本上批了“照準”二字。現在經天子一問,貳心中本能地警告本身說:“說不得,可說不得!”不覺出了一身汗,深深地低下頭去。崇禎等了半晌,等不到他的答覆,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