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人打賭輸光了,這幾個錢還能抵一抵。”燕子恪道。
燕老太太接過,先翻開摺扇看了看,見竹骨紙麵,上畫翎毛,細緻精美,不由連連點頭,道了句:“皇恩浩大!”
“有皇上賜的,也有皇後賜的。”燕子恪伸手把燕四少爺纔剛剝好正籌辦往嘴裡放的一枚粽子拈過來,邊吃邊往門外走,“我去換件衣服,籌辦解纜吧。”
蒲月又被稱為榴月,女孩子們因此多喜穿鮮紅惹眼的石榴裙,正所謂“眉黛奪將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燕五女人的石榴裙最標緻,裙襬一層一層仿著石榴花瓣的模樣做出來,一走路裙襬便隨風綻放,像榴花大盛,熱烈鮮妍,再配上茶青色的上衫,仿著榴葉形做的雙袖,端地是人比花嬌,明豔不成方物。
頂上驕陽如熾,樹下倒是陰涼沁人,馬車一過,蟬聲大噪,燕子穿梢,就像車裡人兒的表情普通,輕巧並暴躁著。
途中若經廟觀,還會有僧道向行人佈施經筒輪子和辟惡靈符,尼庵裡也貽贈女尼們巧手剪製的五色采箋,皆作蟾蜍、蜥蜴、蜘蛛、蛤.蟆和蛇等狀,拿歸去貼在門楣上,可厭毒蟲。
此時皇上老子未到,冇人敢先上湖去,大師就都在湖岸邊的空位上等著,不遠處一夥年青人拿了弓箭在玩射柳,被幾名衙差瞥見,跑過來將人攆走了——這四周現在滿地站的不是官員就是官眷,萬人不謹慎失手射著誰,射著誰他們都賠不起啊!
再看那暘穀河兩岸來看熱烈的人群,色采素淨的夏衫像是一麵麵招展的彩幡,繽紛斑斕地連成一片,一向連綿到河的另一端。綵衣之上烏壓壓萬頭攢動,吵嚷聲,笑鬨聲,辯論聲,群情聲,堆積起來像是幾百台嗡嗡運轉的巨型發動機,排山倒海普通在河麵與湖麵上四周八方地分散開來,像是隆隆的滾雷,又像是滔天的海潮,世人才一上馬車就被這陣容浩大的氣場震驚得心跳如鼓,渾身的血液不自發地沸騰起來,突而生出萬丈的豪情,可想而知,現在正在那湖麵上做著決賽籌辦的各路競渡健兒又是如何一番嚴峻衝動與高傲彭湃!
“這些都是萬歲爺賜的?”燕老太太問。
燕子恪又把手裡拿的一柄摺扇一柄團扇給了燕老太太:“皇上賜的宮扇,給二老用。”
燕家的馬車停在了暘穀河與歸墟湖交彙處的岸邊,這裡是龍舟比賽的起點和起點,統統的官船以及皇上一會兒要乘坐的船都泊在此處,觀賽的時候就在歸墟湖上,除了皇家與官家的船隻外,任何布衣的船隻都不得下湖。